92 元宵

康熙五十三年元宵节。北京城中正萧鼓喧夜、人声盈街。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花灯，街巷交织亦是灯火曈曈。夜间还有耍狮子，舞龙灯，猜灯谜，放烟火。

灯如雨、夜如昼。平常难得出门的女子在今天晚上都可以和女伴同游。

天还没黑，胤禛携若曦身着便服，一同出府游玩。

可能时候尚早，街上人不多。两人并肩而行，小厮和梅香远远跟在身后，在街上似普通夫妻一般走着闲逛。但是两人的样貌和气质具是超然绝俗，即使衣着打扮与常人无异，在人海里也极为打眼，引得路人男女频频回眸。

“我记得四十四年的元宵节出来玩，在街上还碰见了十三爷和绿芜姑娘。”若曦边走，边跟他闲聊自己关于元宵节的遥远回忆。

提到十三爷，触景生情的若曦突然心里涌起一种伤感和想念，快两年没有见到那个曾和自己谈天说地，喝酒玩闹的知己了。他如今远在盛京，没有圣旨不得踏入京城。

“回去给他写封信，十三弟也一定想着你。”每逢佳节倍思亲，不止若曦，胤禛心里也挂念着十三，牵着她的手，柔声道。

天色慢慢黑下来，街上人越来越多。百步宽的前门大街上车马喧阗，游人摩肩接踵，把整个北京城最敞阔的道儿堵得水泄不通。沿街望去，两边的灯看不到头，犹如星海。衣香鬓影，喧笑不绝。

若曦被人潮挤得不得不放开他的手，在小贩们的摊子之间兴致勃勃的乱逛，只看不买。

看小贩们使出嘴皮子都快磨烂了的劲儿来推销它们的东西，叫卖的顺口溜也编得特别有趣。她喜欢这种人间烟火气，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地散发着光和热，最够亲切实际。

眼看人越来越多，胤禛攥紧她的手说：“我们提前在二楼订了位子，等会就不用挤着看耍狮舞龙了。”

“四哥！”

一个陌生又带着莫名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清晰地传进若曦的耳朵，圆圆的杏眸充满疑惑地望着他，转头顺着声音欲在人群中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胤禛仅听声音就知道是何人，笑着解答她的疑惑：“是十六弟。”

十六阿哥在街上看到一个和四哥长得很像的男子正陪着一女子逛街，目光永远追随着她，满蕴着温柔。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老花眼了。

定睛一瞧，那位女子正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若曦姑娘，那男子…不言而喻，肯定就是他四哥了，所以惊喜地在街上喊出来。

十七岁的少年郎遗传了他额娘的好颜色，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红齿白，笑起来右边脸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倒是增添了几分稚态。身量挺拔，若曦观察他步伐的姿态都与常人不一样，听说十六阿哥武艺超群。

自十六一出现，若曦眼睛仿若会放光，视线没从他的身上移开过。胤禛知道十六的样貌在皇子中拔尖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心里酸味还是止不住往外冒，又不是没见过，搞得好似惊为天人一样？

这就是胤禛不懂了，青春期的少年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样。若曦见过十四岁的十六阿哥，正和一群小萝卜头打雪仗，稚嫩的五官还未长开。今日一见，仿佛换了一个人。

时间的魔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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