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这草原的暮色红得像火,但我却从未想过在夜晚的时候看见我心中的暮色,营帐被推翻的火盆点燃,很快就烧了起来,黑夜像被撕破了一个口子,露出了无尽的深渊。
帐外传来小枫与人争执又断断续续的声音,然后我听到她惊呼一声,随后又是马蹄声。
中原的兵在不久之前就打进来了,而这里快要失守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我知道我已经被他们放弃了,他们没有打算救我。
因为我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知道为什么躺在羊皮塌上,此刻对死亡的到来十分坦然。
早就猜到要被人抛弃了,现在倒也不惊讶。
可是,小五呢?
我还是要找到他的。
我的小茶商还在等我。
手腕突然被人拽住,我睁开眼睛一看,对上阿木斯的眼,他满脸焦急的看着我。
阿木斯:“就猜到他们放弃你了,快跟我走!”
我顶点头,起身跟他走,他把我拽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他护在我身后。
我们渐渐的离那片火光远了些,四周一片黑暗,这无边无垠的草原像极了地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深渊,灾难什么时候会来临。
我听到一片隆隆的响声,乍一听有点像是雷声,我回头一看,看到了数把火把,借着微亮的光,我看见了军旗上的标志——“豊”
我知道我们逃不掉了,于是我问:
许诗琳“你怎么就一个人?阿婆他们呢?”
阿木斯:“死了。”
阿木斯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隐隐约约还带着点哭腔,我一愣,感觉背后稍微有点湿意,用手一摸,才发现是他腹部流的血。
阿木斯:“所以我只剩下你了,我只能带你逃跑。”
他浑身无力,翻身摔下马,我急急下马,用手一探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快断了,他的嘴角还带着从容的笑,他说。
阿木斯:“我该走了,你好好活着。”
生死本来是人生常事,可他才这样小,都不知道有没有快活的打过几回水漂,就那样坠入死的深渊,没了呼吸。
是了,他应是去寻家中人了。
我站起身来,风急急的吹着,在我身上穿了三天的婚服现在应该已经凌乱不堪了,可是我的小茶商还没有被我找到。
我知道我已经逃不掉,从袖中取出一柄小刀,狠狠向腕上划去,风吹得我几乎站不住脚,我想死在这,总比被抓去好。
……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我看到了顾小五来了,他牵着我的手,与我一同走过鹅卵石路,他转过头,对着我笑…
可是,他突然就不见了,我一人陷在满是雾的竹林里,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小茶商,可是我找不到他了,我把他弄丢了。
许诗琳“小五!”
我惊叫地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于营帐中,帐中的竹香让我清醒一些,我看见顾小五穿着银袍坐在我床前,这一切几乎像梦,我终于忍不住了,扑进了他怀里,把这几天的害怕都哭出来,我说:
许诗琳“小五,你没事就好…”
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我听见顾小五柔声哄我:
顾小五:“无事了…无事了…我在这。”
可我无意垂眼看见了他衣袍上的龙纹,我看见掀了帐门进来的裴郎及他身上穿着的战袍。
只那一刻,后背发凉。
我只觉得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呼之欲出的事实就那样摆在我眼前,我只能不断的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茶商。
裴照:“太子殿下…”
我听见裴郎这么对顾小五…不,李承鄞说话,后面的我已然听不清,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许是因为恐惧,我狠狠地推开了他,这几日我所看到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与他此刻的脸重合,鼻尖开始泛酸,李承鄞的面容在我眼中模糊了,脑海中响起他曾对我说过的字字句句。
我觉得荒唐得有些可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是这个人把草原上的欢声笑语亲手湮灭,毁了许许多多的家庭…
而这个人,正是我的小茶商,我的顾小五。
我看见李承鄞沉声:
李承鄞:“阿照,你且先出去。”
满腔的怒火被这一句话灭得干净,满脑子的质问呼之欲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是笑,只是眼泪又一次模糊了我的眼:
许诗琳“原来是你啊…顾小五…是你害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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