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剪报,犹如克洛伊前几天看到的一样,不过这次的内容令她无比欣喜——
『奈尔家族货船遭遇事故坠海,家族掌门人奈尔夫妇以及其小女克洛伊·奈尔不幸身亡。下一任奈尔家族的掌门人——薇拉·奈尔小姐将登上宝座!』
克洛伊读完,把这张纸不留余地地撕碎,犹如她能毫不留情地对家人痛下杀手一般,她在空无一人的宅子里放声大笑。
她的目的达到了不是么?那些本该属于克洛伊的东西现在都是克洛伊的了!但是不知不觉,一股热流却从她的眼角处流出。
几年后——香水铺前被众人簇拥着的“薇拉·奈尔”小姐神态高傲,举止优雅。眼里似有嘲讽,似有享受。
『姐姐,原来成为人群的焦点,竟然是这样的感受!』
克洛伊看着眼前的人群,竟然有一个人是自己所熟悉的,她邀请他来到内阁,笑着对他问候着:“克雷格叔叔,别来无恙。”
“薇拉……”
克雷格跟着克洛伊进来,顺着她的意思做到了沙发上,看她调香的动作猛然愣住,表情变得怪异扭曲,但对上克洛伊的目光又硬生生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
他有些惶恐,但表面仍旧是镇定自若的模样。
“叔叔,”克洛伊漫不经心地在调制香水的间歇工作中喊了克雷格一声,她开始循循善诱,“您看,这香您还记得吗?”
克洛伊停下手中工作,把原来的配方表拿出来,递到他的手中,克雷格简单地扫视了一遍猛然抬头盯着眼前人,那茫然无措的面庞对于她现在看来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是克洛伊的配方,当初您寄信不是说这是怪异又滑稽的尝试么?”
克洛伊在安静的内阁里轻轻吐出这句话,他则是无声地颤抖,毕竟以薇拉的教养来说,她是绝不会私自拆解妹妹的信件的。
她相信克雷格早已察觉,但只是心中毫无章法,他似乎还是固执的不想去面对那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你是谁。”这是陈述句没错,克雷格蓦然发问着。
克洛伊笑出声来:“我能是谁呢,我是奈尔家族的女儿,奈尔家族需要我。”
『奈尔家族需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我。』
她看着克雷格颓废的模样,指尖轻轻在木桌子上打着鼓点:“让我猜猜,谜底是优雅大方的薇拉杀了妹妹将香水据为己有呢,还是那个怪人做出了真正穷凶极恶的事?”
“……”
克雷格仍旧是无声地坐着,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事实——
难过吗?与其说是但也不尽然,尽管沉船事故是有谋划故意为之的,亦或是当晚狂暴的意外风浪,薇拉与克洛伊的父亲毕竟是克雷格的兄长,血脉相连,但放在如今的资本家族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冷血动物。
他自薇拉和克洛伊记事起就担任她们两个的调香老师,也不得不承认,克洛伊在继承家族这方面确实比薇拉有天赋,但面对兄长对女儿们的有色眼镜,他对两个侄女的态度也慢慢开始转变起来。
『她们毕竟是女孩。』克雷格当时想着。
或许直到那个意外发生,克雷格才幡然醒悟过来——他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老师,他一直需要扶持的,只是对家族有用的那一个罢了。
“我明白了。”
克雷格沉重地点头,退出了房间,克洛伊只是品着茶,冷眼看着他最后的身影。
正如克雷格所想,克洛伊对于真相无所畏惧,或者说,她面对未来的东窗事发,也在所不惜。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克洛伊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浑浑噩噩地走回宅子,不知不觉,她在一处闪着光的破旧路灯下驻足停留,抬头看着这刺眼的白光,时间仿佛又倒回到了从前。
『欲望就像囚笼,而我,则是这笼中之蝶。』——她不记得自己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过这句话了。
克洛伊总是希望自己能像蝴蝶一样,能自由自在地穿行在百花丛中……不过自己现在也许真的是蝴蝶,也是万花簇拥,只不过失去了自由。
那份属于她的自由。
她亲手将“克洛伊·奈尔”送上了那艘开往深渊的致命之船,海浪吞噬了她的水手,她的家人,她的心……吞噬了她的一切。
于是,克洛伊便不再在乎自由,金钱与名利腐蚀了她的心灵。她愈发贪婪了起来,可惜,这不是原来的蝴蝶小姐。
沸水灼身,心坠寒渊。
她已经不是克洛伊了,因为克洛伊和时光一起消逝了。
灯下的尘埃轻浮着,夜色与灯光都如此耀眼而苍白。
“小姐,这样一直盯着光对眼睛不好。”
温润又熟悉的声音,是她好久没再听到的了,没等克洛伊反应过来,视线随即被黑暗覆盖。
克洛伊低下了头,贴在眼皮上的冰凉的触感便乖乖地离开了她的眼睛,那感觉仿佛剥离了一整天的疲劳。
“嗯,谢谢。”
她极力地克制着自己,颤颤地点着头,看着与从前大不相同的男人。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对于这位德拉索恩斯伯爵的故事,克洛伊大概了解了不少——
德拉索恩斯家族的小少爷克劳德病重逝世,一母同胞的大少爷约瑟夫痛不欲生,他想靠画技保存着胞弟生前和他的种种。
但是美丽稍纵即逝,再精妙的画技也无法完美再现从前的景象,他放弃了绘画,重拾了摄影这一行业,确实,照片会比画作更持久地记录一个人,但是克劳德已经走了……也许这就是人的极限吧。
作为火舞,完美生长,衰老,患病,最后腐朽。他曾在自己的最后一部作品里留下这一句话,让人捉摸不透——
“克劳德,我的末路,与你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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