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家具中间游移着一个白色幽灵般的身影,他仿佛从地狱深处来的不见天日的苍白手指正文雅地叩击一扇巧克力色的房门,声音从门缝中溜了进去,房间里的主人接受到待客的信号立即作出反应。
当房间内的世界向安德鲁敞开时,他终于爬出了噩梦造就的深渊,摆脱梦中鬼魂充满恶毒的邪恶笑声,灵魂回归了躯壳,该开始日常的一天了。
他意识到幸运儿好奇地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问:“晚上没睡好吗,克雷斯先生?”
他机械性地回答,好像是一个生前有高度组织性的灵魂,死后按照躯壳内记忆的意愿行事:“我睡得很好。希望没打扰你……工作。”
他向屋里投上不合礼貌、好奇又探询的一瞥,发现幸运儿整洁的桌子上摆着白花花的纸,纸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和符号。羽毛笔上一秒还在勤奋地书写论文似的东西,下一秒安稳如初。
锥子似的目光盯得幸运儿有些不自在:“当然没有。你需要帮助吗?”
安德鲁•克雷斯提炼了梦醒后复杂纷乱、就像妇人缠乱的毛线球的想法,此刻正努力把它的线条抻直,终于提取出思想中最干练的一个精华,目前最迫切的想法:“请问你有关于植物学的书籍吗?”
幸运儿请他稍等片刻,而后进屋翻找了一阵,回来时变戏法似的掏出本《植物学大全》:“这本算是吧。你要做什么?”
“我要,查找一种植物……”
安德鲁想说“血玉树”这个词,但他说不出口。焦急之时血玉树的样子分外清晰地出现了,愈来愈广、愈来愈大地覆盖了眼前的画面。
安德鲁的眼前满是不断跳动的血玉树心脏似的果实,幸运儿正常无比的肤色都要让这恶魔的果实染上一片血红了。眼前的景象都随着脉搏的起伏在不断跃动,平滑而不规则的曲线啊,扭曲了事物的形状,间接阻隔了他人发出的声波。安德鲁已经听不见幸运儿的一连串询问了,他徒然蹲在地上痛苦地捂住眼睛。
可在黑暗中,那果实的血红更明显到令人恶心。 晕眩中他听见有人在他的上方说话,他的听觉还在,但几乎已经没有感知语言的能力了。
发话者的意思、语气等等都是他事后回味再三而感觉到的,而有的语段再怎么回忆都只剩下只言片语的碎片。
“他怎么了?”
“发病……”
“快,快……哦,借书啊……”
“医院太远了……瞧他不正常的脸色真让人心慌。”
他感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而高热的晕眩席卷了他,他依赖性地抓紧人家的胳膊,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书呢,幸运儿借我的书呢?不会让人踩了吧?不会丢了吧?不行,不行!他可要凭着书里的知识解答疑惑呢,血玉树的果实还在跳……真让人恶心!!
他的心也在跳,这催命似的震动恰恰象征生命的活跃,但他巴不得一切都是死寂,他不想睁眼,不愿意睁开眼睛……
他的身体舒服地接触到温暖的床上,紧接着由于恶心和晕眩蜷缩一团。
说话声还在继续,他这次分辨出来了,只有两种音色,一种是幸运儿的,另一种他不知道,懒得想了……
“把他先抬到你的床上吧,幸运儿先生。”威廉•艾利斯说,“他可真够瞧得,行行好,快来个医生来救助这个可怜的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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