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粘着鲜血的床边上,一头凌乱的海蓝色长发不安分的翘在后头,白色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上面沾满了妖艳的鲜血,将少年还略显青雉身躯勾勒。身后是近在咫尺的长剑,一滴又一滴的鲜血顺着剑锋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霍雨浩的嘴角慢慢上扬,最终定格成为一个完美的微笑。海蓝的双眸盯着前方,双眼里却没有聚焦,只是一片虚无缥缈。
“这次居然是你们。”霍雨浩垂下眼帘,从桌上举起一个茶杯,右手轻轻摇晃着,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哈,刚好是第一百批。来吧,又是什么确凿证据,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狡辩一下。”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话语刚到喉咙,终究还是不自觉的咽了下去。少年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俨然看不出半分疲倦来,仿佛就像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样轻松如意,就是这样,他们才下不去手。
贝贝把一坛酒放在桌上,陶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霍雨浩默默的把酒倒进杯子里,一言不发的看着酒水发呆。
“小师弟,今天你生日——我们只是来祝贺。”
“是这样,我多心了。”霍雨浩突然笑了笑,垂下眼帘,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其实还希望四师姐五师姐能来的,唐雅姐和小桃姐也是,我想她们了。不过,她们怕是都不想见到我了。”
“你要是愿意,唐门随时欢迎你回去。”
霍雨浩看着贝贝,后者撇开头不敢看他,霍雨浩没所谓的笑了笑,“大师兄,别开玩笑。”
少年浑身上下都弥漫着厚重的血腥气,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杯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欣赏美丽的音乐一样陶醉,水波荡漾,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唐门里头强者不少,个个都认识我,怕是还没进门就被就地正法了,你说,我还回得去吗?”
“小师弟,你后悔吗?”
霍雨浩一愣,仿佛叹了口气一样微微张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慢慢的摇头。
“不管是杀了戴浩,还是灭了白虎公爵府,又或是屠城,没一个是我做的,我后悔什么?”
“不过,要是做那些事的人都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后悔就是了。”
霍雨浩站起来,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领。霍雨浩长得很高,他只是把头抬起来,就可以把每一个人都看得分明。
“小师弟,你是有苦衷的吧。”徐三石低下头,一双拳头紧紧的攥起,双眼通红。
霍雨浩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淡然的看着,看着徐三石歇斯底里的大叫。
“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吧!”
“说话啊!你说话啊!”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只要你说,只要你解释!”
“……”
霍雨浩轻轻的将徐三石的手指掰开,然后走到床边上,一剑插在靠在床边的“尸体”的肩膀里,随后就是爆发出一阵惨叫。
“!”
贝贝和徐三石被这一幕惊呆了,连忙冲向前去,将那人从霍雨浩的剑底下救了出来。
“霍雨浩,你别一错再错了!”贝贝带着怒气,便是连小师弟也不叫了。
“真有意思。”霍雨浩从桌上的酒坛里又倒出一杯酒,慢慢的品尝着,“他要杀我没成功,在我床尾装死想搞偷袭,我难道还不能杀了他?”
“不过嘛,大师兄说话,我做师弟的不能不给面子。”霍雨浩从桌上取下酒坛子,递给那人,淡然道,“喝了它,喝完,你就从哪来滚哪去。”
那人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闻言不由的眼里放出光芒,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霍雨浩手里夺过酒坛,一饮而尽。快的连贝贝都没反应过来。
“别……”
霍雨浩静静坐下来,坐在床边上,手里拿着一个装满酒的酒杯,闭上眼睛。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霍雨浩嘴角勾了勾,心里头不知道该说果然还是竟然。那个刚刚先鲜活着的人,现在已经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四肢不断抽搐,最后没了呼吸。
贝贝和徐三石脸色都难看的很,几个亮丽的魂环在身边闪烁。他们唯独不敢看霍雨浩,而霍雨浩依旧不在意的摇着酒杯。
“你知道我们要杀你。”
“是啊,我早就知道。”霍雨浩这么说着,眼里是可悲的笑意,“唐门的毒千变万化,用来杀人再好不过。但是瞒得过别人,还想瞒过我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
霍雨浩继续喝着杯里的酒水,继续说着。
“我早就厌了。”
“一开始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流言,我被逼着小心翼翼,随便哪里遇到一个人都可能向我捅刀子,一波一波的正义之士来杀我,我从忍让,到还手,最后杀人……”
霍雨浩轻笑了一声。
“一步一步的坐实了我杀人恶魔的名号,那个幕后的人,确实厉害。”
突然间,一口鲜血吐出,霍雨浩似乎没感觉到一样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完,任凭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腹中蔓延。
“而且啊,看在你们认为我有苦衷的份上,总得让你们完成任务,更何况死在你们手里,总比死在哪个混蛋手里好吧。”
“不过,为什么呢,怎么会走到这步。”
“……对不起。”
贝贝低声说着,也不知是对不起霍雨浩,还是对不起天下苍生。
当初如果他强硬一点,强行把霍雨浩留在唐门,那么后来的追杀,反击,流言,都不会成立了。霍雨浩自然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师弟,也不会有后来的大屠杀。
“等我死了,不论要埋要烧,要鞭尸也先放一放,叫大家来看看我,随后怎么着都没所谓。”
“我只是,想见见,他们……”
他爱的史莱克,与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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