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对魏辞朝来说格外漫长,恍惚睡去之后,她一直不踏实。
梦境似有若无环绕着她,不止一个梦令她身心俱疲。魏辞朝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有把钝刀子,在一刀一刀缓缓在喉管里摩擦着,粗粝的刀面和皮肤产生接触,扯出丝丝的血。
梦里全然都是灰白的,只有洛瑾那抹扎眼的颜色十分突兀。
起初是她在奔跑,白色的长长的道路上,就连风声都隐蔽不见,她直直跑得血腥味涌上嘴角,脚步逐渐慢下来,却猛然间被拉了一把,才发现前面有一个男人在拉着她手跑。
感觉到魏辞朝的力不从心,那个男人转过头说了句什么。
神色焦急,鼓励意味居多。
男人灰头土脸,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暗沉的干涸血渍,怎么也掩盖不了的疲累感仍不挡他的眉眼矜贵。
“辞朝!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出去了!”
他嘴巴在动,在说话。他手紧紧握着魏辞朝的手,坚毅用力。
可魏辞朝一个音节也听不进去,她脑子昏昏沉沉,嗡鸣声不断,随时都快昏过去。
周围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侵袭着她,耳畔闪着刺耳的警告声,声声如警钟,震荡着内里的五脏六腑。
她认出了前面的季南岸,也见识到了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魏辞朝不敢回头看,因为她感受到了地面的强烈震动,也意识到他们身后有大群生物在追赶他们。
季南岸时不时往后甩出什么东西,像是符箓,也像卡牌,甩到后面轰然炸响,一片火光冲天。可不管是什么,在她眼里都是灰白色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茫然跟着季南岸快要耗尽心力。直到她模糊朦胧的视线前,出现了另一种颜色,他们才停下脚步。
不知何时身后的一切都被屏蔽掉了,再也没有威胁他们生命的存在。
洛瑾站在他们面前,手心金光跃动,撑起一面防护罩,将二人牢牢圈在其中。魏辞朝抬眼看他,随后腿一软,跌倒了季南岸怀中。
季南岸一把捞住她,抱着她缓缓坐到地上,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他好似用了最大地力气来拥抱魏辞朝,力气大到魏辞朝清晰感受到了他胳膊的颤抖幅度,颇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
两人粗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伴随洛瑾一声叹息。
“……你们做得很好。跟我回去吧,回二区。”
洛瑾和魏辞朝平时见到的模样大不相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吊儿郎当,只如感情淡漠的机器。魏辞朝一眼望进洛瑾的眼里,他眸中全然都是哀怜。
身旁依偎在一起的季南岸,耳旁沉重的呼吸声,所有所有灰白色的一切,都和金发金眸的洛瑾区别开来、割裂开来。
魏辞朝听见自己说:“洛哥……放我们走吧,不管是二区,还是五区,我们都回不去了。”
梦境就此结束,魏辞朝“唰”地一下子睁开眼睛,王者峡谷长城守卫军驻地房间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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