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的伎俩再用一次可就不会奏效了

作者前言：达达利亚，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闻言，达达利亚竟饶有兴趣地发问。

达达利亚：哦？都有谁啊？

这人怎么还要追根究底地去细问都认识了谁的？家住太平洋的吧，管的真宽！虽然在心里默默吐槽，但小妍还是乖乖在脑子里粗略地一一扫过去稻妻以后新认识的人的脸。

其实她毫无思虑就贸然说出自己“认识了很多朋友”根本就是她为了显得寒假过得很好而说的大话。以至于现在她脑子里只能找出社奉行神里家家主神里绫人……和那个愚人众执行官，臭脸小鬼散兵。

后面这个根本不能拿出来跟达达利亚说吧！说了不就暴露她跟钟离先生撒谎说自己没有遇到危险过得很好了吗！而且说不定达达利亚还会顺藤摸瓜直接跑去稻妻找到散兵，跟他线下真人快打！

事情有点超出她的掌控范围了。

小妍自小接受的教育理念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为人处世那篇章节里最重要的一环，重要到几乎无可或缺，就像齿轮之于机械，就像心脏之于人类。

而谨慎的她暂时没那个底气赌，赌达达利亚在她这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普通朋友和也许共事许多年的同僚中间选择她。这样多少有点以卵击石自不量力，显得她太傻。

只是，现在不过脑子说话的苦果得她一人被迫独吞了。

小妍呃……

小妍一个头两个大，纠结半天最后也只好讪讪开口。

小妍比如……呃，神里家家主神里绫人……

钟离：……咳。

听到这个名字，钟离也向她看过来。小妍最怕被钟离先生盯着她的双眼看。她总是会在被他紧紧盯着的时候产生奇妙的违和感，好像她整个人突然被摘出地球和宇宙，而乘着飞船去了宗教里总受歌颂赞美的净土，和神明一样不容侵犯的钟离先生在寂静与荒芜里端坐着面面相觑。

如同淘金热时痴狂的人们流行幻想从沙砾和土壤里翻出金子那样，他以相似的探索欲同样不疾不徐地找寻着藏匿在小妍眼底阴翳后那些迷人而不能见光的情感。

和达达利亚坦荡而毫无掩饰的侵略性不同，时常从钟离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更沉稳也更坚定。他收放自如且游刃有余，像是要郑重地许诺小妍一整座乐园。

小妍真是疯了，才会抽风到居然把达达利亚跟钟离老师进行比较。

她最明白男人的狡猾之处。男人们总喜欢把她比作是花是星星是月亮，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可当她愿意真的赤足从闭锁自己的大门里走出，像伊卡洛斯那样义无反顾地奔赴，不管比什么都炽烈的沉重情意也许会烫化她的羽翅与她身躯相连的胶蜡时，他们又该站在旁观的悬崖上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了。

虽然她没怎么谈过恋爱，但被抛弃的滋味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带来的一切都一样让小妍感到恐慌与困惑。

顺便，有谁还记得她最开始只是想来提瓦特学院过平凡的种田文生活吗？

达达利亚：神里绫人？是没听过的名字呢……

达达利亚并未停止对小妍的盘诘。毕竟这场以单人围猎为炫目看点的闹剧尚且没能谢幕，鹿死谁手也犹未可知。在其他潜在敌人加入猎场之前，他还是先把箭射中红心比较好。

免得小兔子被人用菜叶骗走。

他倒不是因为想跟强敌避免冲突或是厌倦了争斗而冒出这种不像他作风的想法，他只是不喜欢其他人染指他中意的物件和中意的人。

达达利亚：小姐人缘可真好。

……虽然暂时还不是他的。

如果小妍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的话，这会子一定勃然大怒，然后努力抻直手臂、指着他的鼻子说：“嘿达达利亚！你这个混蛋怎么总是这么自我！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东西了！”设想了下她虽然生气但又拿自己没办法的那种别扭样，达达利亚不小心被自己脑海里的滑稽场景逗笑。

达达利亚：哈哈，那么，他人怎么样？

一想到有别的人加入争斗，分布在他浑身的血管简直都要因为内里奔涌的猩红液体太过兴奋滚烫而偾张爆裂了——为强敌，而且是难能可贵的强敌！如捕猎时的猫科动物般，达达利亚的瞳孔缩张，最终停在比平常略微宽大些的直径。

小妍脸很帅气，剑术也很高超。

而还在状况外的小妍认真地为了回答达达利亚的问题而回想神里绫人那些优雅且常常泾渭分明的举动，在她这里，举动从不出格这点很为他加分。

小妍他很温柔，还夸我会钓鱼很了不起。

在达达利亚和钟离眼里，小妍正认真地藉由作为媒介的言语，用碎片般的回忆缓慢而认真地拼凑起完整无缺的陌生青年。

达达利亚眼皮跳了跳。他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自讨没趣询问小妍更多有关于神里绫人的事情，那样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会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而更大一部分他不这么做的理由是，他不想在小妍面前展露自己勃勃的野心。

达达利亚：小姐居然还会钓鱼吗？

小妍嗯，以前跟奶奶一起钓过……

但以前只能是以前。在她家庭中的所有人被变成无可救药的大人之后，只能作为小孩存在的、没有话语权的她已经毅然逃离。挫折之下，小孩从说实话的孩子进化为可以选择说实话的孩子，在民主的话语里，小孩才长成大人。

可她再不能拥有以前的平淡生活了。长大和变化都需要人做出一定的牺牲，而她不管不顾大起大落，意求活得明丽爽快。最终与她羡慕的平稳生活相去甚远，以致背道而驰。

她路过她的另一种人生。

小妍哦对，绫人还和我一起喝了奶茶，好喝。

小妍脑子里幻灯片似的放映起花见坂上奶茶新品的丝丝淡甜味，与她原先生活世界的奶茶一样使她魂牵梦萦、喝之不忘。

达达利亚：不是说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吗？还有谁呀？

怎么感觉这家伙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小狗一样黏糊糊的？好吧，说实话要是她能有像达达利亚或者神里绫人两人中任何一个的哥哥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不必再为家族的荣辱兴衰多虑考量，只需要自己活得高兴就好。

她眼前恍然闪过笠帽垂纱的一角，随即出现的是他淡漠的双眼，与不屑的神色。

散兵。虽然她不打算跟达达利亚和钟离先生说当时是怎么在山洞里受尽折辱的，但总之回学院以后她一定要偷偷熬点药毒死他。

小妍呃……

但小妍灵光一现——稍等，很抱歉打断一下！现在再不挠达达利亚痒痒看他是不是真的怕痒就来不及了！

于是小妍的手又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向达达利亚的腋下。挠了又挠以后，小妍看着那张平静下来的脸，终于确定：达达利亚演的吧！

小妍演的吧！

小妍你刚刚果然在撒谎！

达达利亚：小姐……

达达利亚：用过的伎俩再用一次可就不会奏效了。

好吧，如果他道歉的话她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对她的愚弄。

小妍本以为是自己占理，没想到达达利亚的下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达达利亚：可是小姐，你不是也没说真话吗？

说谎被抓住的惊惧。漫无边际的水一样的惊惧。它像一只铁钳般牢靠而不容拒绝的大手要将小妍的头重重扼进装满水的白瓷浴缸里，任由小妍再怎么闭气挣扎，她也只逐渐感到浑身脱力，几乎要抛却一切昏死过去。

小妍……你什么意思？

惊惧与慌张之下，她勉强稳定住动摇的心神，努力不从紧绷的喉间发出颤音，可她的心脏微微发抖。尽管飘忽的双眼仍然暴露了她的内心所想，达达利亚只看一眼便了然于心。

达达利亚：嗯……神里家，社奉行。小姐寒假应当是去了稻妻。

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多嘴，干脆直接叫认识的朋友“绫人”好了，又给别人手里添把柄。小妍感到懊悔。不光是因为达达利亚刚刚这句推论，还因为她设想到神里绫人来提瓦特学院然后听说她依然称呼他“神里家家主”的话可能会采取强制手段逼她叫绫人。那样会有点麻烦。

她彼时添置在别人手中的把柄，终有一天会变成他们刺向她的利刃。

自己大概是给自己埋定时炸弹的一把好手了。小妍叹气。

达达利亚：小姐，我听说你的元素适性不强？

真应该磕头感谢达达利亚周全的说话方式，才不至于让她那扇被上帝关起来的窗户被再一次公开处刑……虽然房间里算上她自己也只有三个人。

小妍嗯。有什么问……

达达利亚趁小妍走神时上半身向前探，一下便捉住了小妍的左手，随即定定看去。

小妍卧槽，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达达利亚：果然。手腕上有雷元素的印痕。

达达利亚自看见那纹路的第一眼起就清楚是谁的恶趣味产物，脑中的那两个字眼沉重又清晰，他随时可以肯定地下结论，只等小妍帮他递一句话来……但他怎么能在小姐面前露出嫌恶厌憎的神色呢？于是忍住、忍住。

达达利亚在不远的将来将会发现，早有人在他之前便装成过被雨淋湿的狗狗了。

达达利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神里家的大人物没感知出来，是不是故意的呢？小姐，你怎么想？

达达利亚还是说了句听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的话。而当发问后的漫长隙间，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本该积极应答的小妍只是低着头默默不语。而他只能听见茶盏与杯盖相撞的声音，幸灾乐祸一样的清脆，像在笑他心性急躁、不能按兵不动似的。

小妍……

他盯着少女微微发抖的后背看了许久，最终决定直接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不让小妍难堪。

达达利亚：……稻妻，雷元素，印痕。

达达利亚漫不经心地随便报了几个名字。

达达利亚：是雷电影老师，是那位传闻中的雷学生会主席，还是副主席？

神里绫人？神里绫人没发现吗？为什么？手腕上这个她看不见的印记万一作用像便携gps定位追踪器可怎么办啊？那她岂不是一路的行迹都被看到了吗？

雷电影老师？谁？主席谁？副主席又是谁？小妍感觉自己有点猪脑过载，但现在现在不是静下心思考这两个职位究竟都用来指代谁的时候，她应该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达达利亚突然凑到小妍耳边。

达达利亚：或者，散兵？

温热的呼吸海浪一样拍在她的耳廓，本该是少女漫画里让人心动的场景……可小妍现在却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自己吹唢呐了。全玩完了，看来达达利亚应该猜到了，不然才不会这么洋洋自得地把脸凑过来问她。

小妍遂又一次悲痛地开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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