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夜间的蛇

天刚亮，金溪村人就陆续赶到祠堂。

赵瞎子的弟弟赵老二在大堂里焦躁地踱步，两撇眉毛拉下来，乍一看像是比赵瞎子还要老几岁。

赵瞎子见他来来回回的，心里免不了要烦。

赵瞎子：你能不能别在这儿晃来晃去？碍事。

赵老二：我心烦啊。

赵瞎子：我看你才烦！

怒火中烧，赵瞎子拿出几分凶相让弟弟安生坐好，这オ让人止住了动作。

不一会儿功夫，几家人都来齐了，祠堂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却又是一派肃静的样子。

待宋江源落座后，众人仍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一口大气。

宋江源：赵家老大，关于仓库失火，来说说你所知道的。

被点名的赵瞎子抖落了半身冷汗，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所有的目光瞬刻向他靠拢，汇成一股子无形的压力。

赵瞎子：失火的事，我还在调查中。

宋江源：调查了些什么？

赵瞎子：这……

见赵瞎子支支吾吾，气氛又沉重了些。

宋江源：有什么就说什么，兴许我还能听你解释几句，要是换了其他人……

宋江源的姿态不怒而威，赵瞎子见瞒不过去，叹了声气，随后オ娓娓道来。

赵瞎子：也不是我不愿意说，这事情，唉，委实让人意想不到。

赵瞎子：情况是这样的。

赵瞎子：年前村里在修路，也就是村东口的那条道，之前一直没人动过，没想到开工才几天，一铲子下去地下水上涌。

赵瞎子：好在出水量不大，我们就寻思过一阵子再去外面找人来修。

赵瞎子：这件事是大伙一起商量的，在座的各位都知道。

赵瞎子看着四周示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点了点头。

赵瞎子：可没想到就在上个星期出事了。之前村子里一连几日都下着大雨，的那天雨又是格外激烈。

赵瞎子：水漫到仓库旁边，把拉货三轮里的几箱汽油给洒出来了。

赵瞎子：下半夜有几道雷劈了下来，愣是把汽油给燃了起来。

赵瞎子：那水托着汽油飘进仓库里，仓库…就也点着了。

赵瞎子：第二天醒来才有人发现，当时东西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除了那些被水浸着的，其余一概不剩。

宋江源：巧，实在是太巧了。

宋江源：你倒不如直接说是雷劈了仓库。

赵瞎子：…宋哥，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赵瞎子：可他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啊。

宋江源：晚上当真就没人发现？

赵瞎子：那样大的雨，谁又有闲心半夜在外面乱逛。

宋江源：其他人呢？

宋江源眼神一扫，无人开口。

宋江源：好，都不说是吧，一个个的难不成都是哑巴？

周遥：宋哥…我们想说也没得说啊。

周遥：仓库事关所有人的利益，谁都不希望见它被烧啊。

宋江源：哦，是吗？

宋江源：仓库里放着的东西赵家占一半，我看你们是巴不得出点事吧？

周遥：怎么会，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宋江源：那你觉得这事，就真的只是巧合？

周遥：若不是巧合，他赵瞎子会这样说？

周遥又埋怨又无力地看了一眼赵瞎子，赵瞎子心里发狠，却不敢显露。

赵瞎子：真是赶巧了

宋江源：监控没有异常？

赵瞎子：监控进了水，啥也看不到

宋江源：行，水都涨到仓库顶上把监控给淹了，第二天还能退个干干净净让仓库给烧掉。

赵瞎子：这监控里的也可能是雨水…

宋江源：以往下这么多次雨都没坏，偏偏那天坏？

赵瞎子：……

宋江源：如果不是你赵家损失占大头，我都要怀疑是你自导自演了。

赵瞎子：我哪儿有这样做的必要。

赵瞎子：这事情出了，我几夜都没有阖眼，哪儿都有人找事，偏偏又都是我惹不起的主。

宋江源：兜不住了オ想找帮手，确实很有你的作风。

赵瞎子咬着牙，额头青筋直跳，现在有求于宋江源，只得生生地压制住火气。

赵瞎子：是我的疏忽，劳烦到宋哥了，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瞎子：等渡过这一遭，我们赵家甘为牛马。

宋江源：甘为牛马？

宋江源：你们…本不就是可以呼来唤去的一条狗吗？

从未见过宋江源脸上有这般冷的神色，他看着赵瞎子却像是在看一滩死物。

即使是曾经走南闯北、刀口舔血的赵瞎子也觉得毛骨悚然。

曹蓁：…宋哥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再做调查，整个金溪村都可以让你查了去，何必当众给赵家难堪。

说话人是赵瞎子前年娶的老婆曹萎，她面容娇美，平日里甚少与人来往。

无端散发着一种阴郁胆怯的气息，可没想到今日一开口就让众人在心里为她捏把汗。

宋江源：合着你们就指望有人擦屁股，连几句话都听不得？

曹蓁：木已成舟，至别把人逼上绝路。

赵瞎子：你住嘴！

赵瞎子：这女人家说话，宋哥别往心里去。事情错在我们，任由处置，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宋江源眼看着底下低眉顺眼的一众人，发出一声冷哼，留了不到一刻腿就走。

赵瞎子赶紧跟上，又回头对曹薬使了个眼色让她回家待着，不要出头。

曹蓁：……

曹蓁收到暗示，叫上赵家老二回去。转身走入暗处。眼神却像是淬满了毒，宛如一条潜伏在夜间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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