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拍拍手上的木头渣。显然,这扇门是他的功劳。
以安告诉了湃风和血月一切。既然影天就在那扇门后,剩下的就只有解决问题。他不能用神力劈开门,可能会伤到影天,所以他选择了制造恐慌。
唐彰夫妇是长者,冥月天生怕人,光闪不会留他和两个长辈在一起。第一个上来的,一定是冥月。
唐彰看着眼前,露出从没有过的阴鹜神色:“我不该留着那贱妮子。”
他说的是以安。
影天的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没说,连一呼一吸都极力控制,从脖子到肩膀一直延伸到大腿肌肉都是僵直的,面前的一切像个无底洞,黑、深、漫无边际,足够一点点把他啃啮、消磨掉。
他面对过刀山火海,经历过明枪暗箭。他没怕过。
湃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平复心情。
血月沉着一张脸,她从没见过影天如此失态。
他的恐惧,献给了他的父母,他本应最至亲至爱的人。
良久,他终于开了口,声音艰涩而无力:“放手吧。”
“父亲。”
谢向晚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儿子:“天儿,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影天突然大吼一声。
他的暴怒来得毫无预兆,就像沉寂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明白什么?”
“明白你们要杀人?”
“还不够吗?”就像刚刚突兀的抬高,他的声调突兀地降下去,忽然间泄了气,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噎,“还要多少人?”
血月的面色忽然大变。她的嘴半张着,就连呼吸都停下。
唐彰终于喝道:“我都是为了你!”
他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愠怒,还有失望。
影天这次没有反驳。他低低地嗤笑着。
“父亲,我没记错的话,”他撩起左裤腿,“移花接木的主体,必须是完好的人。”
他的小腿近膝盖处赫然镶着一块骇人的伤疤,肌肉萎缩,蒙着淡淡的青黑色,骨骼呈现健康人绝不可能达到的弯曲。
湃风瞪大眼:“谁干的?”
他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影天看向他,惨然一笑:“我自己。”
他弄断了自己的腿。
湃风冷冷地看着唐彰:“确实有人要对影天做移花接木,但他不是墨政和,是你。”
“影天不是木,他是花,”他声冷如刀,“我才是木。”
“监视器是个幌子。你邀请我来,就是为了杀我。你会在半路制服我,然后把影天和我一起带去中字,完成移花接木。”
唐彰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他的目光凝聚在影天的腿上,沉默得像棵树。
他无法理解影天,就像影天无法理解他。他们之间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隔上了一块厚厚的玻璃。他以为他们能够作为父子交流,以为儿子能明白他的一切,就像以为透明玻璃像空气一样可以轻易穿过。
影天的眼眸低垂着。他轻轻地说道:“昨天早上,母亲告诉我,你突发心梗,她正在抢救室外等着。”
他当时正在去千溟家的路上,立马调转车头向医院去。一路上,他连闯了三个红灯。
“还没到医院,母亲说,抢救失败,她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回家想见你最后一面。”
可他到家后见到的,是中气十足的唐彰。
“你骗我回家,要移走我的纹路。你知道我不会同意。”
“我要走,你假意答应。可是在盛林路上,你的鬼袭击了我。”
透过衣服,能看到他胸口有一块约两寸宽的伤疤,大概就是唐彰给湃风的照片上血迹的来源。
唐彰猛一拍楼梯口的扶栏:“够了!”
“这个纹路是祸害,你不明白吗?天渊他找了六年才找到唱片,可是后面呢?唱片碎片、唱片机,你们去哪里找?你们还有这么多时间吗?就剩一年了!”
“所以你要杀人!”影天暴喝道。他瞪大了眼看着唐彰,想上前一步,却又不自觉颤抖起来。
湃风倚在门框上,伸手扶住影天:“你知道我拿走了哥哥的神力。”
“不是每个人都对别人的神力那么兼容,所以你看中了我。”
他拉起影天的手:“走。”
“你可想好了。”唐彰忽然冷笑一声,“你走了,寻道社一脉的势力,以后都和你说再见了。”
他说的不是湃风,是影天。
“给我把刀。”影天看着湃风。
湃风想了想,伸手发力,神气凝聚成一把匕首的形状。
“凝气成型?”影天瞪大眼,看起来饶有兴趣。他接过匕首,“等回去了,你教我。”
在众人的视线中,他摊开右手,掌心躺着一道旧伤疤:“我入社时,割开手掌,让我的血和当时四位长老的融在一起。”
“现在,我永远退出寻道社。”
众目睽睽之下,他利落地割开了那道旧疤,毫不拖泥带水。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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