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话：困兽之斗

刺骨的冷水不住刺激着百里玄策的脊背，眼前的黯色被点点白光打破，后知后觉间才意识到水牢的门开了。

那是他这几日唯一一次见到光辉。

在此之前他一直困惑着，如果从头到尾视为为大唐所赴汤蹈火，或者说为赎去白虎所作下的罪过，那究竟会是谁，有办法动用王权将他和哥哥从头到尾耍的团团转。

渐进的脚步声使他愈发清醒，一种即将面临死亡的强大预感折磨着他。

他不畏惧，只是害怕视为珍宝的哥哥，会遭受同样的厄运，甚至更为严重，意识到如此，他的意识从未如此清醒过。

他抬起头，覆在身上的枷锁随之摇晃，猩红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是永恒的光，仿佛要穿透四周，撕毁一切。

龙套：“把他抬上来，在正午之时用刑。”

一个清朗的声音撞向四壁，再往回退下来形成回音，与环境交合显得无比压抑。

百里玄策咬紧牙关，他被人以猛兽对待在嘴前锁上了金属。

百里玄策：“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他声音沙哑，不难听出是压抑着愤怒的低吼，如果忽略他此时的狼狈模样，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对草包不屑一顾的质问。

然而，无知的人类不会把堕落的神放在眼里的。

玄策没能收到任何一个答复，他被粗暴地从水里拉出来，身上的红痕是桎梏的印记。

桀骜不驯的小疯子不知多久没遭受过如此待遇了，他内心嗜血的本性和对爱人的痴狂不断交合，使他随时会葬送仅存的理智。

湿透的铁链滴答滴答地流下寒水，一条雷电化成的蛇攀沿其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撕咬去。

三

金属桎梏封实下，百里玄策的嘴角诡谲轻扬。

二

他仁慈地阖上了眼。

一

随着惨叫声肆起，在他周围的禁卫纷纷倒下，雷电余苗顺着名为水的导体在整个牢房无头蛇似地发疯乱窜。

始作俑者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欣赏这出喜剧，尽管眼睛上的黑布遮掩了一切，但这些惊惶失声的音调足以对上他所有见过的恐惧。

小疯子没想到的是，足以有那个本事关押他的人足够了解他，仿佛对他身上的每一处软肋了如指掌，身上的桎梏在他释放力量的下一瞬便慢慢激起一股反噬之力，慢慢侵入他的肌肤。

那一瞬间，如毒蛛缠身一般，百里玄策潜意识里的恐惧一霎被放大，他不住地倒于地上，身上的红痕渐渐撕裂，流出鲜血。

莲萝：“白虎，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晕眩之迹，他挣扎地看到一个身披锦袍的少女踱步下来。

莲萝：“不肯屈服，傲骨铮铮，任谁都打败不了你。”

她攥紧了拳头，悲悯地看着眼前曾视为心头血的人。

为什么。

她是堂堂魔君的女儿，万人追捧的魔族公主，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什么的，通通不屑一顾，却愿意为一个魔王引见扶持的圣兽神君掏心掏肺。

为什么。

在神君败落的时候，她抛弃了哥哥去找他，曾许下海誓山盟放下王权去陪他流浪天涯，最后在找到他时，他却有了眷属，将她赶去锁妖塔。

为什么。

最后还是被魔族的叛徒救下，自己狼狈不堪地回到了魔界。

百里玄策对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感到莫名其妙。

他嗤之一笑。

百里玄策：“我不是白虎，我是百里玄策”

莲萝：“虚伪，可笑，你以为换了副模样，改名换姓，就能摆脱过去的一切了吗？”

事实上，要把这件事讲清楚无比复杂，玄策意识到对眼前失智疯笑的女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百里玄策：“你把百里守约关在哪儿？”

莲萝：“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他。”

莲萝怒目圆睁，随之展开笑颜。

莲萝：“本来我想把他丢到兽园里喂魔物，但可惜他的容貌勾人心魄，被我转移到魔界的青玉楼了。”

百里玄策瞠大了眼，与白虎共享的记忆印象深刻，青玉楼是魔界的低等妓院，每一个晚好的女子一旦进去便会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再无自由。

百里玄策：“我杀了你！！！”

他刚想再次放电，却被强大的反噬之力扼制在地。

莲萝：“哈哈，都自身难保了还在想着别人。”

莲萝：“时间快到了，带走！”

身后又来了一群禁卫，拉起百里玄策。

莲萝：“我等这天很久了，冒充大唐的女帝，将皇室的人一个个拉下水，偷偷换上了我们的人。”

她身后传开了连绵不绝的铮铮声，如果不是桎梏的威力足以强大镇压一只圣兽，否则以百里玄策的怒气足以单枪匹马将这里碾为平地。

莲萝：“别挣扎了，这是为你用魔物黑曜石量身打造的克电枷锁。”

她没好气地呵斥一声，边戴上了一张崭新的人皮面具。

莲萝率先出宫，向上空飞向神祭台，登上了大唐女帝的龙腾专座，果不其然，长安城的百姓们方圆围住，回望，百里玄策已被押于死邢台上。

武则天：“三元合一，以血祭神，日中之时，朕将亲手为千古罪人实行穿心之刑！”

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在她脚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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