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

云谣偷跑下山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见师父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在望舒客栈呆了一天。

尽管那天从魈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关于自己身世的有用消息，但她对这位少年仙人的好奇依旧不减。

以至于望舒客栈的老板菲尔戈黛特都注意到了她。

菲尔戈黛特：哎，那边的小姐。你天天都往客栈楼上跑，是为了见魈吗？

云谣啊……是的。不过，只见过一面……

还是在魈掉头跑掉的时候。

菲尔戈黛特： 原来如此。他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菲尔戈黛特神秘地笑了一下。

云谣哦？

云谣明白了什么，箭步冲上前去。

云谣老板姐姐，你这么厉害，一定知道见他的方法吧？

被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叫姐姐，心思缜密如菲尔戈黛特有些把持不住了。

菲尔戈黛特：当然哦。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他。

云谣这个……

其实云谣自己也没有答案。

难道她能说，是自己一时兴起？

云谣一时兴起罢了。

她还真这么说了。

菲尔戈黛特：哦，原来如此。

菲尔戈黛特居然没有露出质疑的神情。

菲尔戈黛特：他确实长得很好看，不过，如果单纯是这一点的话，还是请回吧。

菲尔戈黛特：毕竟，他并不太适合跟人相处……

云谣姐姐。

菲尔戈黛特：欸？

云谣我可以留在客栈吗？

菲尔戈黛特：什么？

这次菲尔戈黛特真的一脸震惊之色。不过又露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

菲尔戈黛特：你想留在这里？

云谣嗯嗯！

云谣让我打杂跑腿就行！唔，薪资多少我不在乎，只要让我有个住处！

菲尔戈黛特：……

菲尔戈黛特沉默了一下，又露出了笑容。

菲尔戈黛特： 这次的理由呢？

云谣这次我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没有说谎。毕竟如果留云借风真君知道了她的小算盘，一定会把她锁在仙府里，然后她一定会找申鹤求救或自己寻机会逃跑，最后就会流落街头无所依靠，也就等于无家可归了。

所以，现在只是在为自己筹备未来！毕竟璃月的大商业家都说过，成功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菲尔戈黛特：望舒客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这里工作的啊。

菲尔戈黛特： 不过嘛，给你一个例外。毕竟，你似乎也不是‘随便什么人’。

菲尔戈黛特又露出了神秘的微笑，还朝她眨了眨眼。

云谣谢……谢谢老板姐姐！

云谣浑身细胞沸腾，恨不得马上开工。

菲尔戈黛特：你今天先休息吧，以后有你累的。

菲尔戈黛特一边翻着职务表，一边对云谣说。

云谣那……

云谣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云谣我要怎么见到魈呢？

菲尔戈黛特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

菲尔戈黛特：魈的爱好一直是个谜，我们只知道，他似乎对杏仁豆腐情有独钟。

云谣杏仁豆腐？

云谣听说过这道菜。以前申鹤给她带过，是望舒客栈的特色料理。

那么接下来——就是学做！

“杏仁豆腐啊……”

望舒客栈的大厨言笑一边剁着肉，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云谣的求教。

如果不是老板的准许，言笑早就挥着菜刀让这小姑娘走人了。他一向不喜欢在做饭时受到打扰。

云谣那……言笑师傅，你能教我做杏仁豆腐吗？

云谣从炉灶旁探出头，小心翼翼地问。

剁肉声更响了，云谣一下一下听得胆战心惊。

半晌，言笑才回答到:“教你可以，但你得帮我去采两朵清心。”

“清心？”

云谣倒是经常与它打交道，毕竟仙家的炼丹术常常要用到这种花，并且还有静心驱躁的功效，闭关修炼时的必需品。

“嗯。不卜庐有卖的，但价格高，想买的话你自负费用。山里也有……”

云谣奥藏山北部有四朵，华光林和庆云顶有二十朵，绝云间也有十三朵……

云谣默念着离开了后厨，只剩言笑望着她的背影原地发呆。

“这是……不卜庐的专业采药人吗？”

————

璃月，绝云间。

云谣一朵，两朵，三朵……

云谣数了数，目前为止一共采了七朵清心。

虽然言笑只要两朵，但云谣觉得，既然来了，就干脆多采点，反正师父以后肯定也要用到。

清心不容易保鲜，但仙家有独特的方式保存长久。

突然，一阵打斗声在山间响起，混着丘丘人的惨叫和深渊法师的的咒语声，显得格外诡异。

云谣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阵青烟与漆黑的幽光在隐隐冒起闪烁。

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丘丘人的叫声和往常不太一样，硬要说的话，就是比平常没有理智，也更凶狠。

云谣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应该立刻跑掉。但她却朝着事发地一路狂奔。

她觉得自己不去会后悔。

“轰——”

戴着面具的青发少年提着一柄青绿色的长枪，枪尖所过之处，一片青黑光芒闪烁，魔物瞬间倒下一大片。

魈：“唔……”

少年的身体晃了晃，面不改色挑飞了面前的魔物。

云谣赶到时已经气喘吁吁，正欲弯腰，只见面前突然冲来一个持斧的牛头人。

糟糕，忘带剑了！

难道自己就要折在绝云间了吗？

她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啊，师父，我没有听您的话。

申鹤啊，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还有魈，我还没学会做杏仁豆腐呢……

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

只听一声惨叫，云谣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站着一个人。

牛头人在他面前缓缓倒下，最终化为粉尘，消失了。

云谣……魈？

面前的人戴着面具，她不敢确认。

云谣真的是你吗？魈？

魈：嗯。

魈摘下了面具，露出清秀俊逸的脸。

云谣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她刚才差点就死了啊！

魈救了她！

魈皱了皱眉，问道:

魈：你来这里干什么？

云谣……采药。

为了给你做杏仁豆腐。

魈：……

云谣听到这边有异响，就过来看看……

魈：很危险，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魈：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救你。

云谣嗯。

魈：你走吧，这里仍不安全。

云谣哦，好……

云谣走了，但没完全走。她向山下走了几步，就悄悄地折返回来。

她发现魈不太对劲。

也许是自己身为仙人的原因，她觉得魈身上有种浓郁的戾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让人非常不舒服。甚至待久了，自己也有些躁动不安与心神不宁。

魈：唔……

只见魈在云谣离去后突然倒下，一只手勉强撑着枪，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他身上腾起一阵浓郁的青黑色的雾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暴戾的气息。

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象，云谣突然想起了什么。

【璃月古时多瘴疗疠。或曰初时魔神战乱，败者镇于磐岩，朽烂化壤，归天地经枢之循环。有魂魄憎而不屈，凝为妖邪。妖邪躁起，则生疫气、生鬼物、生异怪。毁芜土地，作乱江海，民深苦之。妖邪者，实魔神之遗怨也。】

【岩王帝君唤诸夜叉除灭妖邪。夜叉者，璃月之仙兽，性凶怖悍战，杀生而护法。其尤者有五:日浮舍，日应达，日伐难，日弥怒，日金鹏。此五夜叉随帝君历战妖邪，祓除疫疠，世称「仙众夜叉」。】

【「仙众夜叉」护法岩王，灭诸苦厄，如是经年。然诸夜叉虽有大威能，亦毋免为业障困，为遗恚染。或陷大忿怒、大恐怖而狂，或自相斗死，或终竟成魔。越千年劫数，五夜叉死于非命者其三，不知所终者一，此外又有不知名而亡者众， 余者至今为金鹏而已。】

【金鹏者，号「金翅鹏王」，又曰「降魔大圣」。不知其始，不知其终。唯春夜灯祭，望浮光于孤云阁上，璃月民曰: 「此护法夜叉讨魔也。」或闻笛音出于荻洲，寻之不见其人，曰:「是夜叉唤旧友归矣。」】

【是故大神通者必遭大摧折。失却一切亲友同袍，积孽业障，永憎不息。以旧日之忿怨为仇雠，无酬报亦无解脱，实空游饿鬼之苦，万劫不灭。】

——《护法仙众夜叉录》

夜叉、金鹏、降魔大圣、业障……

她明白了。

魈就是那位仅剩的夜叉，“金翅鹏王”，此刻在被千年累积的业障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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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仙众夜叉录》翻译:

【璃月在古时瘴疠丛生。有人说，当初魔神征战不休，失败者被镇压在坚固的岩石之下，腐朽后化作土壤，回归了天地间诸元素的经络循环。(魔神的)的魂魄有的满心憎恨，不愿屈服，便凝结成为妖邪。每当妖邪躁动不安，起而发难，瘟痘、鬼怪与异变就会发生。(妖邪)毁坏土地，使土地荒芜，在江河与大海之中作乱，人民为之深感痛苦。所谓妖邪，其实是(被击败的)魔神遗留的怨念。】

【岩王帝君召唤夜叉们消灭妖邪。夜叉是璃月的仙兽，生性凶猛恐怖，凶悍善战， 为了守护岩王帝君的统治而不惜杀生。(夜叉中)最强大的有五个:浮舍、应达、伐难、弥怒、金鹏。这五位夜叉追随岩王帝君屡次与妖邪作战，消除瘟疫与瘴气，世人称他们为「仙众夜叉」】。

【「仙众夜叉」守护岩王帝君，平定世间各种灾祸，就这样经历了许多年。然而，尽管夜叉们拥有强大的威能，却也难免被业障所困，被(魔神)的遗恨污染。(他们中)有的陷入难以言喻的狂怒、难以形容的恐惧而发狂，有的自相残杀，最终战死，有的最终走火入魔。历经千年的劫数之后，五位夜叉有三位死于非命，一位不知所踪，此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夜叉死去或遁走了，只剩下金鹏至今仍然存活。】

【「仙众夜叉」守护岩王帝君，平定世间各种灾祸，就这样经历了许多年。然而，尽管夜叉们拥有强大的威能，却也难免被业障所困，被(魔神)的遗恨污染。(他们中)有的陷入难以言喻的狂怒、难以形容的恐惧而发狂，有的自相残杀，最终战死，有的最终走火入魔。历经千年的劫数之后，五位夜叉有三位死于非命，一位不知所踪，此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夜叉死去或遁走了，只剩下金鹏至今仍然存活。】

【所谓金鹏，号为「金翅鹏王」,又被称作「降魔大圣」。人们不知他从何而来，也不知他最终去了哪里。每逢春夜海灯节时，望着孤云阁上空的浮光，璃月的人民会说:「这是护法夜叉在讨伐魔兽啊。」有人听见荻花洲深处传来笛声，进去找寻却不见吹笛之人，便会说:「这是夜叉在呼唤旧友归乡呢。」】

【因此，拥有大神通者必然会经历极大的苦痛摧残。( 夜叉)失去了所有亲友与同袍，积累了太多的罪孽业障，心中永远充满憎恨，不得止息。以旧日遗留的愤恨与怨念为仇敌，既得不到酬报，也没有解脱，(如此的苦难)实在是空游饿鬼的痛苦，纵使经历万劫，也不会得以结束。】

（以上原文及翻译取自哔哩哔哩@烛与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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