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位治安官还是没能做到让一个女孩子家家独自回去,但他也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你。
你是真的喝醉了,趴在地上吐啊吐,狄仁杰在后面替你顺背,“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
你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狄大人,我真难受啊。”
“……难受就哭。”他几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狄仁杰默不作声地看着你从小声抽泣道嚎啕大哭。
“……他说他喜欢雨,可是他在下雨的时候打伞。”
“他说他喜欢风,可他在刮风的时候关了窗户。”
“他说他喜欢太阳,可是他在阳光明媚的时候躲在阴凉的地方……”
“我好害怕啊……我再也不要听他说爱我喜欢我了。”
盯着你涕泪横流的样子狄仁杰有些不忍。
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哭完了忘了就好了。”
你接过他递过来白色的帕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和鼻子之后站起身子来,“我没事了,谢谢啊。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狄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吧,莫要误了明天的工作。”你有些尴尬地看着已经被你弄脏的手帕,“这帕子过两日我洗干净还与你。”
他点了点头要离开,走前突然面无表情地回头,在昏黄的烛火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却柔和了几分。
“你若还有需求,可来找狄某。”
李白还是在夜半三更着了家。
他回来时你正在清理地上的秽物,看到他时你也只是疲惫地抬了抬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身子摇摇晃晃的,连路都走不太稳。
他愣了愣,快步走过去想要扶你进屋,手却被你甩开了。
“谢了,我能行。”你抽回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屋里——然后就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剑仙多多少少有些心疼——他最近对你的态度确实有些过于恶劣了。
尤其是那日他毫不留情地打了你。
风流成性的李大才子曾经发誓不做任何让夫人伤心的事,可那天之后他在苏烈的房间里醒来,回忆起来的只有你满腹心酸的眼神和眼底凝泪的模样,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那个红发女剑客指着鼻子骂。
“你为了一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女人打了你自己的夫人,李白你可真有种。”
他说那是因为你打人在先。
昨日并不在场的守约听了铠和苏烈断断续续的叙述之后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他问,“那为何那女子会在你外出时进入你家?”
事实证明大多数局外人的神志都像某个男人一样清醒。
李白噎住了,这点他实在没法解释。
可他只要一不去解释,铺天盖地的愧疚与可以称作羞耻的负罪感便会朝他涌来。
早就打好腹稿,希望能安慰你一番的李白看到你故作倔强离开的背影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他李白错了吗?
李白做梦了。
这梦倒也稀奇,像是倒回了那日与你一同去云中漠地时的情景。
可这回不一样了,在梦里,站在他身旁的你并未阻拦他去救下那位早已变成奴隶的可怜人。
用长剑挑开她手中的匕首后那公主看着他。
眼底是铺天盖地的恨意,但却也一言不发。
他让她同你们一起上了马车,只要能救下人命就好。
可他压根就没想到在回长安城的路上——
在他去买吃食的时候。
那女子生生把你掐死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想冷汗早就浸透了后背。
李白怎么也没想到你做的选择竟然是对的。
他恍恍惚惚的,此时心里只有对你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冷落你的歉意。
两者交错起来,扯得他抓心挠肝似的疼。
“你做事能否有些分寸,你父母教过你为人吗?”这是他愤怒时在马车上质问你的话。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长长的睫羽颤动着,“父母?”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李某本以为你至少秉性良善。”
“……”
他已经不敢想象你听到与你朝夕相处的夫君对你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里到底会作何感想。
李白立刻下床穿好衣服,匆匆往门外走。
想见你。
立刻。
马上。
他想要解释,想要抱住你,想要和你像从前那样温存。
可当他进了屋里,被褥早就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帘子被人拉起来,明亮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房间里干净的像是没有人住过一样。
李白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脚步显得有些混乱——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共寝过了。
久到他差点忘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里载满了多少恩爱夫妻曾经的回忆。
“太白,你若擅长舞剑,我便日日抚琴与你听,如何?”你抱着纹理细致的古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琴你没有带走,此时放在角落里。
他轻轻触摸着那架琴,上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弦也断了两根,想必是很久不曾拨过了。
“太白送我的这副手镯是真真漂亮,我定要日日戴在身上。”
作为七夕礼物的白玉手镯静静地躺在满满当当的梳妆盒里,泛着幽幽的白光。
你什么也没带走,这是他在房间里仔细看了一圈后得出的结论。
他有些泄气,直接躺在了床上。
余光扫到了枕头上一张小小的字条。
因为被折起来,薄薄的宣纸显得一点也不起眼,他轻轻打开。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李白突然发了疯地跑出了门外。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动起来了,只觉得他该跑,他要跑。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消失。
一路疾行到了你们最初相遇的朱雀门。
那时醉生梦死的他就是在那里看见了如花般美好纯净的女子。
她软软的手拉着他,几乎走遍了一整个长安城。
李白像着了魔一样,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
可没有一星半点的回应,过路的人也只是惊奇地看着长安第一诗仙疑似耍酒疯的行为。
天空迅速地阴了下来,低低的乌云压的人要喘不过气,似乎随时就要掀起狂风暴雨。
在街边摆摊的小贩见势头不对,慌忙收了摊回家。
这要是下雨了,东西可就得淋坏了。
他抬头,空洞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再也见不到了。
他再也见不到你像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了。
“狄大人,这是李白最近在长安城的大致行踪。”身高不够的小耗子举起一张羊皮纸递给一脸严肃的男人。
“探子说这几日李白走遍了长安城,夜晚就在屋顶上边喝酒边看过路的行人,偶尔会跳下来拉住一两个女子。”
李元芳歪了歪脑袋问,“狄大人,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上司低头看了看自己号称王都密探的手下,凉凉地说了一句,“工作以外的事情不要多打听,工资还要不要了?”
说罢便不再理会眼泪汪汪气得跳脚的李元芳,径直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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