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病一场,狐狸谷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长老的女儿还是死了,他也被李白关进了天牢,不日便会受天罚。
今年的寒冬来的迅猛,我再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天地已是皑皑一片,满天的雪花飞舞,院子里的梅花仿佛一夜之间全盛开了。院子里的梅花是在我来之前就有的,是极其鲜艳的红,大朵大朵的红梅盛放枝头,天地苍茫一片,唯有这一片花海似火,两厢交互竟是衬得梅花红的更加纯粹,白雪更加干净无瑕。
梅花林前还有一个池塘,竟全都结了冰,厚厚的一层什么也看不清。我在雪中不过站了片刻,身上的衣衫便沾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我抖了抖袖子,在抬头发现天空被遮住了,阿峪不知何时到的我身边,他撑着油纸伞,不言不语的在我身侧站着,我笑了笑,指着大片的花问阿峪:“阿峪你看,这里好美。龙宫不曾有这些景色,想来外面的天地更是好看,我们一起去可好?”
阿峪从来不会拒绝我,这次自然也是如此,阿峪便点点头。
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看是柔娘,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打开手里的斗篷披到我的身上,软软的毛蹭着我的脖颈,柔娘埋怨着:“这么凉的天,公主不好好在屋子里呆着,非要出来吹风,也不晓得穿厚点,受了凉可怎么办。”
我做乖乖听话样,也不答话只扑闪着眼睛看着她,柔娘拿我没办法,叹气叹的很是无奈。我转头又看了一眼结冰的池子,想了想还是捏了仙诀,池子的冰开始慢慢的融化,不一会儿便全都化开了,池中立马可以看见有鲤鱼游过,我满意地拍了拍手,不仅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佩服。
“你是想煮鱼吗?”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我回过头去看,来人又说:“也不用对一池子鱼下手吧?”
李白穿着玄色绣云的锦衣,外面罩着白色的大氅,手里还抱着个手炉。他身后跟着小厮,那小厮步子没有李白快,亦步亦趋的跟着李白身后为他撑伞,看起来颇有些费力。
柔娘朝李白行了礼,转身去了厨房说要准备些吃食,李白见我不理他,他也不气,他打量了我一下,我在雪中站这么久,想必脸色也并不好看,李白皱皱眉,一把把手炉塞进我怀里,碰到我手的时候被冰了一下还啧了一声。
李白很是怕冷,他一进屋子就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屋里一下子暗了不少,丫鬟掌了灯便退下了,李白立马缩到软榻上,烤着火盆。手炉早就没了热气,我还给李白,说道:“可真是难为殿下这么冷的天不辞辛苦的来这里了。”
李白笑:“来看我未来媳妇这是应该的。”
“......”
无耻!不要脸!把联姻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情切意!
柔娘的厨艺是一等一的好,我吃起来是全然不管不顾的,只是凤凰殿里规矩多,柔娘又死板的很,规矩在她眼里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每次都只有我一个人在饭桌前,今日前面坐了个人我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李白吃饭的时候很是斯文,且是标准的食不过三,每样菜吃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我抬起头嘴里还包着菜,手上筷子没停,含糊的问他:“你吃饱了?”
李白一脸嫌弃的看我:“是我凤凰殿不给你吃的吗?外人看见了莫要以为我亏待你。”
“那只能说明你同我吃饭吃得少,这才开始你就惊到了。”
李白扬了扬嘴角,突然道:“你是在暗示本殿下经常来陪你吃饭吗?”
我刚刚下口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虽然及时阻止了悲剧的发生,但我还是被呛到了,我咳得天昏地暗,觉得自己都快眼冒金星了,李白连忙站起身来绕到我背后轻轻拍我的背,他动作别扭,明显没做过这样的事,但还是尽量的帮我顺气。
“干嘛干嘛,这就激动的不行了?”
我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可别,您老往这一坐我食之无味,吃不下饭。”
“哦?”李白语调微微上扬,意有所指的看着满桌狼藉,道:“我倒是觉得本殿下下饭的很。”
厚颜无耻,我默默地喝了一大口罗宋汤,没有放下筷子的打算,李白扬唇一笑,居然有几分邪气:“你莫是饿龙转世。”
“管得到宽。”
见我态度冷漠,对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出言讽刺,李白气急败坏的拿起筷子:“我不信你还吃得过我。”
我们俩在饭桌上好一番你争我抢,弄得一片狼藉,柔娘进来收拾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李白大概是从来没有这么不守规矩的吃饭,此刻也被自己的幼稚行为惊呆了,他咳了咳:“咳咳,我先走了。”
柔娘连忙给他递上新的手炉,他看了一眼我,一边接过手炉一边警告:“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我坐在和悦楼上,面前的茶快凉了。
和悦楼是梁都最好的酒楼,前面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后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的对面则是梁都最出名的满花楼,满花楼又分为两处,一处是花楼,是普通的青楼,楼里的女子不是千娇百态就是才情横溢,另一处则叫满楼,楼里都是男子,梁都民风开放,这满楼也有些年头了,光顾满楼的也并非全是女子。
我现在靠在窗边,对岸的景色净收眼底,梁都此刻也是大雪纷飞,河上已没了船家,只有几艘孤零零的小船被系在岸边的柳树上,满花楼倒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我转头去看阿峪,阿峪立马转头看向我,我偏偏头:“阿峪,我们去对街看看可好?”
阿峪脸腾的红了:“小公主!”
“就是去看看,我一定不进去,我保证!”
我信誓旦旦,阿峪叹气,他在桌上放上钱,我正打算从窗口飞下去,阿峪一把车扯住我,替我披上红色的披风,然后把后面的帽子扣在我头上,他揽住我的肩膀,脚尖轻点便来到了满花楼的前面,那些接客的姑娘看我和阿峪一路飞过来,只以为是江湖侠客,但看我俩呆愣愣站在一起,一时居然没有人上前来。
阿峪长得干净俊秀,向来吸引女孩子的目光,那些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就围上来了,我瞬间被挤出来了,阿峪转头找我,我得意的冲他挥挥手,正打算开溜,突然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撞到了小腿,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个人。
那人抬头看我,他的嘴角还带着淤青,连滚带爬的扑到我身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一看满楼那边已经有一群人提着棍子走过来了。
那人逮着我不放,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开始求我:“姑娘姑娘行行好,救救我。”
我看他眉清目秀,年纪好似也不大,又是从满楼被人赶出来的,想必是欠了些钱或是惹了满楼里的什么人,终归不会是些大事,这么年纪轻轻被人打残了到也让我有些于心不忍。我下意识的往他前面站了些,那些提着棍子的人愣了愣,道:“姑娘莫管闲事,这小子来找事不是一天两天了,棍棒无眼,莫要伤了姑娘。”
身后的男子早已经缩成了鸵鸟,我想了想,这男子约莫是个断袖,明明没钱风花雪月还偏偏要来寻花问柳,我轻咳一声:“他可是欠钱了?这回我帮他还了便是。”
阿峪不知何时逃离了那群姑娘,闻言从怀中拿出了钱袋子,那些人拿了钱便也离开了。
身后的人见状从背后跳出来,他故作潇洒的弹开袖子上的白雪,朝我拱手一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摆摆手:“无妨。”
说完我就打算离开,那人却立马追上来,往我身旁一站,阿峪皱皱眉,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把我俩隔开,那男子立马蹦到了另一边,阿峪正要动手,我一把按住他。
“姑娘,小生名叫沈旭,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还从未同凡间的人打过交道,一时问我名讳实在不好回答,没想到沈旭这人十分能自说自话,他等了一会儿见我没回答,自顾自道:“姑娘在满楼救我一命,我便叫姑娘小满如何?”
我扯了扯嘴角,囫囵的点了点头。
沈旭突然冲我说道:“小满姑娘可否愿意同在下去喝杯茶?”
我狐疑的看了看他,这货有钱吗?
沈旭被我盯着怪不自在的,他忙道:“茶水钱还是有的!”
左右这人是个断袖,总不会是想认识我,大概是真心想道个谢,我本想回去,可这人看着有趣,我想了想便答应了,阿峪本想制止我,我摆摆手称无碍,他便也随了我了。
沈旭爱说话,我呢,恰巧爱听故事,茶坊里的说书先生来来回回讲的都是那么些事,其中还不乏编排我和李白的,我听来听去都快能背下来了,早就腻了,沈旭年纪轻轻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那么多趣事,我听着就入了迷,沈旭约我下次再来喝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和沈旭很快便熟识起来,虽然阿峪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但是看我心里欢喜还是没说什么。这日我同沈旭玩,但始终心不在焉,沈旭一只手点了点桌面:“小满你怎么了?”
姑娘二字也不知何时被他省去了,我想了想,我虽然比沈旭大了个几百年,但他看起来懂得比我多多了,我斟酌一会,道:“我有个朋友啊,有婚约,可是男女双方可能都不喜欢这门亲事,你说应该怎么办好?”
沈旭摸了摸鼻子,问:“可商量好了婚期?”
“不曾。”
沈旭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对我说:“这还不简单,梁都民风开放,现在早就没了往日包办婚姻的传统,你的朋友与那位公子都不想的话,那就商量着弃了这婚约罢。”
我愣了愣,又问:“那若是父母不愿呢?”
沈旭笑的更加猥琐,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活生生笑成了一个菜包子:“这就更简单啦!”
他促狭的向我挤了挤眼:“让你那位朋友找到心仪之人,另寻良家公子岂不美哉?”
好像,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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