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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那个少女的呢?
或许这连他自己都难以说清。
千人千面,人相万千。他很清楚这座城市里很少有人会直截了当地对他人表露出真实的一面,所谓人心真实,或许也只有在信件中才能寻觅到。
——可他却会在潜意识认为,在那位与自己交集不多的少女身上,并不存在已经逐渐攀附上了人们本性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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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是令无数人魂牵梦萦的伊甸园,但维克多知道,它的实质不过是一盘混沌的流沙,无论是人或物,终究会被它吞噬,彻底陷落淤泥。
一个人昨天或许还倔强的浮在泥沙的表层,或许第二天就已经沉没入污泥底层。
痛苦,且令人避之不及。
但生活总要继续。无论它是多么的无趣、危险。
相比起在这座城市无所事事以至于会比他人更快陷落深渊的人,维克多倒也还算幸运。至少他拥有自己的工作,拥有陪伴自己的朋友——哪怕它只是一条狗——拥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虽然他心知肚明,这所谓的意义不过是被人利用,成为一个工具,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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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斯’街…13号…”
这一天似乎与往日的任何一天都没有特别显著的不同,只是天空比往日阴沉不少,满天的阴云既遮蔽了太阳,又压抑住了人们的心。
这是他今天需要送出的最后一封信,一封署名模糊不清、只有收件人地址可辨认出的信。
明明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工作许久,他应该很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小巷才对,可眼前这条街道,对他来说又是那么陌生,就好像是不久前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上。
街上行人不多,大都行色匆匆。在这个天气、景象以及氛围都呈黯淡灰色的空间里,维克多第一感觉便是他们正在逃离——逃离这里的死气沉沉,逃离这里的晦暗。
很异常,但这并不会、也并不能影响他的工作。
信封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和收信人地址一样,收信人姓名他还是可以依稀辨别出来的。手指轻轻摩挲质地有些粗糙的信封,他轻声念喃着那个名字:“埃尔莎·安吉尔。”
很好听。不难猜出,这是一个少女的名字——或者说是一个女孩,再者妇女。
“哦,威克。我们到了。看到那栋楼了吗?我想…她就在那。”
他知道脚边的小狗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指望它回答,但他还是自顾自地向着自己所指的那幢楼走,并且认为威克能理解自己的话似的接着对它说:
“跟在我身后,威克。女士们一般都不喜欢你——陌生人的宠物——朋友——进自己的屋子,到时候希望你能在屋外好好等我。一会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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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的信。”
很年轻,这位小姐是出乎他意料的年轻,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她也显得分外憔悴,仅凭肉眼就可轻易察觉的憔悴。
一个被生活压迫得极为困窘的小姐。
——在她打开门而自己刚好对上她满透着疲惫但温和的眼睛时,他很快作出了判断。
“…好。谢谢您,邮差先生。”
少女的面色十分苍白,行为举止娴雅而隐透虚弱,很容易让人想起那种只在黑夜绽放而消弭于昼的白昙花。她的衣装朴实但整洁,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对他道了谢。
但她似乎并不急着从他手里接过信。和以往那些迫不及待地从他那夺过信的人不同,少女踌躇了几秒,才从他手里接过信。动作很轻,就好像信是自己飘走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正了正帽子,一如往常,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鞠了个躬后,转身,打算离去。
但出乎意料的,少女突然叫住了他。
“先生,不介意的话,或许您能配我稍微聊会天?很唐突的请求,但我希望您能答应。您可以让您的伙伴进来的,任您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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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疑惑自己在那时为什么会答应这个请求,自己的反应好像是下意识的、没有掺杂太多理性思考的。总而言之,他仅仅犹豫了十几秒,竟然点头答应下来了。
太不寻常了。
少女似乎在最开始对他的回应没有抱有太大期待,所以在得到他的同意后,也难掩几分惊诧。但她很快恢复了常态,温和地邀请他进屋。
威克也是异乎寻常地高兴,在维克多还因为自己那一刹的反应而愣在原地时,它已经从少女的情态中察觉出了什么,撒欢似的跑进了屋里。这么一来,维克多倒也没什么不进去的理由了。
和他想象的一样,是处很平常的居所,整座房间并没有太多的装潢,很简洁,一切都很有序。
这貌似只有她一个人居住,但她仍把一切打理得很好,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能够过得更好。
一个不愿向生活屈服、不愿沉沦入泥沙的少女。
“抱歉,我这边比较美味的食品不多,希望您不要介意。”她微笑着对他说,眼中有光,怀揣真诚。而在维克多点头表示自己不会介意后,她的目光却黯淡下了几分,轻声叹息,“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
后面那一句声音细若蚊蝇,他并没听清,也没有在意。因为她很快又请他坐下并将屋内款待客人的东西都拿上了,他没时间去管这么多。
或许是已经从他的举止中察觉了他的不善言辞,所以在接下来的交流中,她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他必须要应答的话题,只是按自己的初衷,与他“聊天”。不聊别的,就聊自己心里想向别人倾诉的一些话。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与她交汇,只是始终聚集在脚边啃咬着一块骨头的威克身上,可她所讲的话,他都有好好倾听,自然也就很快梳理好了她所说的一切——
一个对未来抱有憧憬的少女,来到她最为向往的城市。她追求、拼搏,可一些变故却使她坠奔腾的泥沙。她挣扎,反抗,可这些也不过是在做被淤泥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点努力。
她并没有刻意将自己的生活描述得多么艰难困苦,有些地方甚至轻描淡写,但他见证得多,他明白。
“……我想说的就上面那些了。很感谢您的倾听。”注意到虽没在看自己但神态显得异常专注的维克多,埃尔莎轻笑一声,“再次为我的唐突请求致歉,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想让人陪同我了。很自私,对吧?还有,我说的那些,您不用在意。倾诉过后我感觉好多了。那都不重要。”
维克多葛地抬起头,刚好对上她含笑的双眸。虽然他很快就将目光挪开了,但他仍觉得,埃尔莎一时显得很悲哀,那双深邃的眸中,似乎有水光在闪动。
她给人的感觉很真诚,没有一点虚伪。
头一次,他会如此确切地判断一个人的性格,并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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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大概是多久之后呢?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与她联系了,她的存在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过客,虽给他的心留下了一点波澜,但还不足以使他彻底铭记下她。
毕竟比她美艳的女子很多,和她一样携有神秘感的人也很多。哪怕她身上的真诚是沧海一粟般难寻的。
若不是今天送信刚好是送到她居住的那条街附近的一个地方,他大概也很难再想起她,更别提萌生起去见她的想法。
毕竟,他也有“工作”在身。除了他本身的职业。还有一个他有些抵触的“工作”。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已经消泯在城市的人海中了,还是成功主宰起了自己的命运,成为了生活的强者?
其实这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如果说第一次来到这的天气并不太好,那今天可就是分外糟糕了。没有下雨,但灰黑的阴云给人的感觉更为不安,好像老天随时会降下一场暴雨,宣泄酝酿在心里已久的愤怒。
威克也显得有些焦虑,这使得维克多不得不好好安抚它,以免它待会与埃尔莎见面后吓到她。那时她会很关切地问威克这是怎么了,本就不善与人交流的他只会支支吾吾地不知如果表达……
当然,那种事得到在见到她之后才有可能会发生。
“威克,没事的。那只是云,不会下雨…冷静一下。”
“快到了。看到了吗…?上次我们就是在那见到了她…”
但威克仍然显得有些急躁。这种急躁在他与它接近她的住所时愈发显著。
现在想来,它的急躁是对的,它显然在维克多之前感知到了什么。
当他在疑惑她的屋门为何没关而试探性地进入呼唤她时,在她的卧室里发现了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的她,以及她床头柜的一瓶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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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难说清自己对她怀有的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怜悯?是有,可真实的情感又没有仅是怜悯那样浅薄;爱慕?倒也不至于,不过是见过一面、聊过一天之缘,如果是只因为对她的经历有共鸣而产生“爱慕”,也实在是太肤浅了。
以上这个问题,他至今难以回答。恐怕以后也无法再回答了。
他只知道她是在那一天——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进行自我了解的,如果他早一点到,或许还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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