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过后,山路泥泞,让本就狭隘的单道更加难行
花绾吟于车内静坐,听见马夫一声接一声的训喝,没来由地感到心悸,眉心亦随之隐隐跳动
夙瑾(绾吟的暗卫):郡主——当心!
马蹄嘶鸣,耳畔一声巨响,整个车厢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冲撞得七上八下,震动欲散
花绾吟勉力稳住身形,以手护额
待四下归于平静,花绾吟忙挑帘一视
花家人乙:哎唷,郡主无碍吧?都怪小的,没拉住这畜生!
马夫从一侧迎上前欲搀扶花绾吟,花绾吟手径自跃下车。而眼前之景,是她的马匹迎头撞上了前方的车辆
花绾吟(花家主)此地险峻,逢雨后尤甚。你不必过于自责,我无碍
花绾吟(花家主)只是,不知那车人是否无恙
这场意外之祸,重在花绾吟车追尾之责。虽未伤及她身,却不知前方情况如何,她心下忧虑举步朝前
宣望钧(宸王):绾吟
抬眼却见宣望钧与花绾吟迎面,他步履从容,颜气平宁
花绾吟(花家主)宣师兄,这实在抱歉
宣望钧(宸王):山路湿滑,两车相撞是意外。我无碍
他将这场追尾归于意外,并未打算迁怒于谁,眼中似还存着安抚之意
宣望钧(宸王):你们呢?
花绾吟(花家主)我们也无事
宣望钧轻轻颔首,站立于花绾吟的三步之遥
宣望钧(宸王):此道通往灵飞山,你往那去?
花绾吟(花家主)嗯,传言说灵飞山有一洞穴其上绘有“众天慕神图”,我好奇想去寻一寻
宣望钧(宸王):那上车吧
花绾吟转身朝向她的马车,方才未来得及细看,如今一眺眼却见两根车辕皆断裂了,这下要走不了了
宣望钧(宸王):我是说我的车
花绾吟(花家主)啊?宣师兄方便吗?车损坏得不大,我修修就好
此地荒僻,花绾吟自知修复起来不是一时半会的轻松活。但她诚然不愿勉强宣望钧与她共乘
宣望钧(宸王):此是万不得已,你不必为规矩所束。上车吧
话已至此,她再也没有推却的道理
拂面的是一股极淡的花木香,进入车室内顿覚宽阔。其间陈设简洁高雅,处之神怡
花绾吟(花家主)宣师兄也去灵飞山?
宣望钧(宸王):嗯,我去查案
花绾吟(花家主)那一带偏僻人稀,是出什么事了么?
宣望钧(宸王):失踪案。我疑心人口贩卖,也未可知
花绾吟(花家主)人口贩卖?竟如此恶劣?
宣望钧(宸王):前来报案的是八岁稚童,失踪者的弟弟
宣望钧(宸王):官府去查,那家人却闭口不谈,直言未管教好小子且无人失踪
花绾吟(花家主)啊?这家人一定有问题
宣望钧(宸王):嗯,不止如此。户部此次统查人籍时发现灵飞村十余名少女不知去向,她们的家人亦是语焉不详
宣望钧寥寥数语点明了前后因果,花绾吟闻之讶然,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如此悬疑的失踪案本该受到更多的重视,许是灵飞村偏远之故,这份苦差事大抵是宣望钧主动揽下的
花绾吟望向宣望钧,见他眼中静澜,一派不惊
花绾吟(花家主)宣师兄,这次换我给你当副手吧
宣望钧(宸王):你不是去寻壁画么?
花绾吟(花家主)寻画事轻,查案为大。若能从中帮助一二,也算没白来一趟
花绾吟目光灼灼地与之对视,宣望钧不语。时间仿若凝滞了一霎,他在深思后颔首
宣望钧(宸王):此行为暗访,需注意言行,勿要打草惊蛇
花绾吟(花家主)宣师兄放心吧
宣望钧(宸王):闭目休息一会,到了我再叫你
雨后反沸,山间乌鸣清脆却不吵闹。也不知小寐了多久,花绾吟被一阵锣鼓声惊醒,却见身侧无人。她忙起身下车,宣望钧自不远处缓步而来
宣望钧(宸王):我去那家人看过了,门上锁已沾灰
花绾吟(花家主)搬走了?
宣望钧(宸王):嗯,推算是十四日之前
花绾吟(花家主)匆忙举家搬迁,他们像是要逃避什么
宣望钧(宸王):直接线索断了,只得从别处下手了
花绾吟(花家主)问问其他邻里?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宣望钧(宸王):可以一试
灵飞村背靠群山,三面环绕而交通闭塞。虽风光独佳,然产业不兴且民多清苦
村边有些许木屋半倒,黄泥斑斑,碎石枯枝连片。几个村民拿着修茸工具或坐或站,似在闲谈
宣望钧(宸王):应是山洪所致
花绾吟(花家主)村上地势低洼,若遇瀑雨恐多灾难
宣望钧(宸王):嗯。官府曾提议搬迁,当地之民却不肯割舍
花绾吟(花家主)因为心系故土吗?
宣望钧(宸王):未知。或是别的原因
宣望钧垂眸望花绾吟,若有所思。她忙不选拦下路过的挑担大叔,想着询问些有关失踪案的线索
花绾吟(花家主)大叔留步。您可知…
不曾想那人竟加快了步伐,对花绾吟的声音恍若未闻,避之如瘟
花绾吟(花家主)不是吧,我有那么可怖么?
宣望钧(宸王):不是你的错。方才我也试过,他们对外人皆有敌意
花绾吟(花家主)什么也问不出么?
宣望钧(宸王):嗯,不发一言
花绾吟(花家主)防备心这么重,是要掩藏什么秘密?
宣望钧(宸王):既问不出来,便叫死物说话吧
宣望钧将视线落到村镇中心,那里十几户人家连成一片,皆以红绸系门,门上红灯笼高高悬挂
如此喜庆的装饰本该是热闹之景,却因四下僻静而显得诡谲而怪异
花绾吟(花家主)新婚嫁娶?
宣望钧(宸王):嗯,十七户
花绾吟(花家主)若我没记错,户部所查十余名少女不知所踪?
宣望钧(宸王):十六名
花绾吟(花家主)两者仅仅一数之差,我不信巧合之事。或许那位尚未失踪的新嫁娘,是此案破口?
宣望钧(宸王):我也如此怀疑
花绾吟望向茫茫多的红绸喜笼,一如望见了蛰伏于暗的魇魔,伺机将人连骨吞没
花绾吟不知那些少女新娘是否无虞,只觉周身恶寒,心叹人间艰险何至于此
花绾吟(花家主)宣师兄,我们分头去查吗?
宣望钧(宸王):不必,设防最严的那家便是
花绾吟(花家主)我明白了
村人相互掩瞒,此案必是熟人作案。十六名新娘或已被贩卖,剩下那一名定是被严加看管的
宣望钧与花绾吟一前一后接近村镇中心,佯装闲逛实际将每一户人家的周围陈设默记在心
花绾吟(花家主)第九户门上喜字墨渍未干,四周栅栏像是新添
宣望钧(宸王):嗯,以及未扫尽的鞭炮屑
花绾吟(花家主)方才我被一阵锣鼓声吵醒,是发生了什么吗?
宣望钧(宸王):外人进村,锣鼓相告
宣望钧压低了声嗓,花绾吟闻之一惊
看来村中人筹谋颇多,防备亦深,他们行事起来还需谨慎图之
宣望钧(宸王):第九户,后院无防守
花绾吟与他对视一眼,彼此了然,分至两道绕路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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