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

半刻钟后，我们四人就重新出现在学堂外。此时骄阳正好，风过清泽，吹得花绾吟心里也十分畅快

白蕊儿（白家主）：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曹小月（曹家少主）：跑都跑了，这时候担心有什么用啊，你就是没逃过课才会怕这怕那的，先生オ不管你呢

季元启（季家主）：就是啊，没逃过课的学子生涯，是不完整的

花绾吟（花家主）你们两个在这方面倒是达成了一致啊

课堂上天书般的内容离我们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微暖阳光下带着花草香味的清风

季元启（季家主）：荷花池就在那边，走，咱们去看锦鲤！

曹小月（曹家少主）：诶等等！我有个新提议！来上课的时候，我遇到宣师兄在花园读书，我们也可以顺便去他那里看看雪球

花绾吟（花家主）不了，师兄一向不喜欢热闹我们四个过去他会不自在的

荷花池中，确实多了许多漂亮的锦鲤游来游去，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蕊儿将手轻轻地探入池中，几只小鱼儿拥了过来，在水下啄着她的手指，惹得她一阵轻笑

曹小月（曹家少主）：好多鱼，我也来试试

小月学着蕊儿的模样也将手放入水中，没想到鱼儿受惊般跑了个干净

白蕊儿（白家主）：小月儿，你把鱼儿都吓跑啦

曹小月（曹家少主）：可我什么都没做过

鱼儿一哄而散，小月自暴自弃，干脆在池中胡乱滑动起来，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水仗

花绾吟被两人的喜悦感染，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也顺手在岸边拾起一段柳枝，轻轻打在水面上

季元启（季家主）：哈，鱼儿跑了不用怕，小爷我来帮你们

季元启轻哼一声，随身长箫在手指翻飞间跃于掌中。少年将箫竖在唇边，稍一运气，悠扬乐声便回荡于池上

一旁的蓝花楹树在清风间发出簌簌的声音，与箫声相合

曹小月（曹家少主）：看水里

箫声锦鲤相映成趣，花绾吟不禁开始想象：若是来日大景第一乐团开场演奏，会不会引来百乌朝凤的奇观？

白蕊儿（白家主）：我曾听说有人可以乐声驱使百兽生灵，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一曲毕，季元启得意洋洋地将长箫别回腰间，脱了鞋袜，俯身逗弄池中未散的锦鲤。被季元启这么一逗，原本各自游动的锦鲤们争相跃出水面，溅起不少水花

细流涓涓，涟漪阵阵，温润日光下的少年笑得开怀

少年意气，热血才情，这才是花绾吟期待的书院生活呀

季元启（季家主）：小爷我用音律引鲤的功夫还不错吧，怎么样，有没有心动想加入即将诞生的大景第一乐团的

花绾吟（花家主）那倒也没有

白蕊儿（白家主）：那倒也没有

曹小月（曹家少主）：那倒也没有

季元启（季家主）：三个榆木脑袋，无趣得很

曹小月闻言不服，要跟季元启比试马术。花绾吟看着他们打打闹闹，被喜悦感染，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然而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都还意犹未尽，课钟却已经响起

白蕊儿（白家主）：小月儿，下堂课你是不是要小测？这可不能迟到了

曹小月（曹家少主）：你不说我都忘了！本小姐真是后悔选这门课了，三天一小测，五天一大测，还会突然点名

花绾吟同情地看着一脸痛苦的小月，迈着不情不愿的步伐朝学堂走去。而我们三人则挑选了一处上佳水景，在岸边闭目养神

自从入了乾门学，课业翻倍，花绾吟难得再有如此闲暇的时光。现在这场景，正是应了那句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花绾吟（花家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三人就这样在草地上悠闲地躺了一刻钟，花绾吟才懒懒地开口

白蕊儿（白家主）：下堂课开始我就回

白蕊儿接连答道。然而过了半刻钟，一向积极响应的季元启却依然没有回应

花绾吟睁开眼，发现季元启已经起身，正对着水面坐着。于是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却看见少年方オ飞扬的眉眼已然压了下去

花绾吟（花家主）你怎么了？

季元启（季家主）：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弟弟，以前我也总跟他这样躺在草地上，天南地北地瞎扯

季姓本家一共只有两个孩子，季元启是次子，上头还有一个长兄，他何曾有过弟弟

季元启（季家主）：不是本家弟弟，是远房表亲，名字叫季元鸿，从小就很聪明！我以前特别喜欢带着他玩儿，可惜

花绾吟（花家主）可惜怎么了？

季元启（季家主）：他两年前失踪了

季元启（季家主）：他失踪的这些时日，我找过许多次，但都没有音讯。我却不敢放弃 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想不到季元启心里还藏着这样沉重的心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好似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烦心

白蕊儿（白家主）：我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一旁不言声的白蕊儿突然走过来，开口接过季元启的问题

白蕊儿（白家主）：总觉得如果放弃的话，她就真的消失了

白蕊儿（白家主）：我在找鄢萝的时候，就是这样想

白蕊儿从前虽然提起过姐妹，但未与花绾吟透露过多，竟然有跟季元启同样的遭遇

白蕊儿（白家主）：鄢萝是我的……表妹，也是在两年前彻底失去了音讯

白蕊儿（白家主）：可是，不管是白家还是郑家，都没有认真找过她的下落。或许对他们来说，消失了反而更好

花绾吟（花家主）消失了反而更好

花绾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看着白蕊儿黯淡下去的眼神，这一定是个不能与人言的秘密，她也无意追问

白蕊儿（白家主）：但不管这些长辈之间发生过什么，鄢萝对于我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妹妹，我一直想要找到她

或许是因为话题本身的沉重。白蕊儿说完，没有人再接话。我们带着各自的想法，一起陷入了沉默。直到课钟再次响起

白蕊儿（白家主）：下堂课开始了，我该回去了

蕊儿走后，只剩下季元启与花绾吟还留在原地

四周依然沉默着，花绾吟心里还想着刚オ二人的对话，都是两年前失踪，这是巧合吗？

季元启（季家主）：其实

季元启率先打破沉默，但他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像下定决心一样对我开口

季元启（季家主）：考场中的那枚残纹，我应该曾经见过

花绾吟（花家主）你见过？

季元启（季家主）：嗯，见过。就在季元鸿失踪前夕

季元启（季家主）：我当时只是无意间瞥到，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在考场再次发现这个东西，我オ想起

季元启转头看着花绾吟

季元启（季家主）：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为何要在山门前，将你推入乱局？

季元启（季家主）：我曾回答你说，是为了接近楚禺。但我接近他的原因，当时还无法告诉你

花绾吟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季元启（季家主）：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要接近乾门学

接近乾门学？花绾吟脑中仿佛断线似地，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含义

季元启（季家主）：因为元鸿也曾是乾门学子。他失踪之后我曾几度试图上明雍寻找，最后都被爷爷拦下一爷爷，不准我再过问此事

季元启（季家主）：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异常严肃，他极少这样对家人讲话，除非是不得不如此。但他并非畏事之人，所以我想，这其中的原因一定不简单

花绾吟（花家主）于是你怀疑他的失踪，与乾门有关？才想接近楚禺，以此了解乾门？

季元启（季家主）：对

花绾吟想起乾门遴选，季元启原本也是其中之一。若想了解乾门加入它岂不是事半功倍？

季元启（季家主）：在弄清季元鸿为什么失踪之前，我无法相信乾门学

季元启看向花绾吟的目光中有一丝歉意，或许是因为当初她加入的时候，他并没有出身阻拦

但彼时我们来往尚浅，花绾吟也未必听信，所以并不介意。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哥哥曾也是乾门学子，他是否知道这其中曲折？

花绾吟（花家主）乾门………残纹………失踪……它们之间究竟会有什么关联？

季元启（季家主）：我也不知道，所以オ一直在寻找答案

季元启从怀中取出那枚残片

季元启（季家主）：它重新出现在我的身边绝不会是毫无道理，这是我找了这么久唯一出现的线索。我想查下去

先前的愉悦已经尽数被清风带走，季元启手里紧攥着那枚残章，眉眼都放得很低

花绾吟想起文先生的委托，他沾着水在桌上画出的那个纹样，确实与残纹有着相似之处。或许它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

若果真是同一种纹路，那么找到文先生的书册，说不定也能帮助季元启找到挂念之人

花绾吟念及于此，便将文司宥所托全盘讲出

季元启（季家主）：还有这等事？

花绾吟（花家主）既然纹路相似，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

季元启听完，刚才的颓废立马消失不见，从地上一跃而起

季元启（季家主）：走吧，找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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