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闹

从锦歌楼出来，天已经有些阴沉，时不时央着一点雨珠。街上原本来往的人群此时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季元启（季家主）：这街上怎么闹哄哄的？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无名商人：这你们就有所不知咯，前面左拐，便是户部尚书的府邸

花绾吟（花家主）让百姓如此急不可耐地朝他府上去，尚书府今日是设宴，还是施银？

无名商人：姑娘说笑咯，咱宣京城什么婚丧嫁娶喜宴白宴没见过，哪能这么激动，不过今日的热闹，的确难得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装有瓜子蜜饯的篮筐往前递

无名商人：来来来，小姐少爷要不要带上一点瓜子再去？俗话说得好，热闹配瓜子，生活美滋滋！

商贩积极地将一包瓜子往花绾吟怀里塞，花绾吟不得不一再后退抵御着他的热情

花绾吟（花家主）不不不，不用了

无名商人：都不到一钱银子，便宜得很！这样的良心价，在宣京除了我，你都找不出来第二个！

即便是面对花绾吟的拒绝，商贩仍不放弃。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确实让人服

热闹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朝这里涌来，屡次被花绾吟谢绝的无名奸商一路紧跟，我和季元启借着人群，オ成功脱离

这宣京城的百姓，还真是爱凑热闹啊

随着人流的涌动，花绾吟和季元启一起被百姓推搡着，到了尚书府门前

尚书府邸，何等恢弘气派。可门下，却是一地狼藉

数十侍从跪伏于地，蓬头垢面，哭天抢地。天色更沉了

而数百民众聚集于外，对这尚书府门前的一人一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季元启（季家主）：这是抄家的架势吧？

季元启压低声音嘀咕道，旁边有个人立刻接上他的问题

无名商人：户部尚书啊，挺大个官，到头来还不是沦为首辅与大公主之争的牺牲品

季元启似有所思。花绾吟本想宽慰他几句，却被百姓们的议论声打断

无名商人：这不会是昔日威风凛凛的尚书大人吧？

说书先生：啧啧啧，果然是伴君如伴虎，一入朝局似海深啊！素材有了

花绾吟周围一阵窸窓窣窣的议论声

原本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如今却衣衫单薄、满身伤痕地被侍卫连踢带踹地拖行而出，毫无尊严可言

这场景，即便是在宣京也难得一见，难怪百姓会瞬间沸腾了起来

而就在这喧嚣嘈杂中，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的议论

凌府侍卫：肃静

一顶官轿越过人海，停在了尚书府门前。轿中人尚未发话，而侍从已知趣地拉开了轿帘

说书先生：是首辅大人啊

凌晏如端坐轿中，仿佛在闭目养神，又仿佛是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阶下囚

花绾吟察觉到百姓有蠢蠢欲动想要低声讨论的冲动，但那股欲望在凌晏如忽地睁眼的瞬间，静默了，湮灭了

他眸中凌厉，在萧瑟的风中更添了一重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观望

花绾吟微微一愣，心中默默呢喃起这个曾经无比熟悉，而今却又觉得无比陌生的名字

花绾吟（内心独白）云心先生

半晌的静默后，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与尚书府侍从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无名商人：这位就是首辅大人吧？听说他一句话能让半个宣京变天，跺跺脚半个大景都得俯下身

说书先生：这位客官怕不是在我的摊上听的吧？夸张了些

说书先生：不过咱们这首辅大人啊，那为人，那手段，啧，确实不一般

奄奄一息的户部尚书还存着半节骨气，他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啐了一口痰

路人：凌晏如，今日，是我败了

路人：但你也别得意，凭你官贵至首辅又如何？你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路人：这十九道上都以为自已是棋手，到头来才发现是大梦一场，不过是别人的登天石！

路人：今日，他们将我弃为敝履。难保下一个不是首辅大人你，哈哈哈！

尚书撑着最后一ロ气，却连最后的脸面也不要了，疯魔般地仰天长啸

路人：昔日我获封尚书时，来我府门前道贺之人，有数百之多

路人：今日我尚书府抄家，这阵仗应有千人了吧！和凌首辅当年连中三元，殿试夺魁一样热闹！

路人：他日，待凌首辅下狱，也成了这阶下囚，是不是半个宣京的百姓都会来看热闹？

路人：本官等着那一日！哈哈哈！

凌晏如冷笑一声，并非答话，只是轻轻一挥手，转身离去

无名商人：这就走了？说书的，你不是说首辅大人手段不一般吗？本来我还期待看到尚书和首辅对骂的场景呢，这就了了？

说书先生：奇怪了，尚书都是阶下囚了，再无反抗之力，首辅大人今日怎由着他骂？

无名商人：我猜，是不是因为首辅被尚书说中了，所以才无言以对？

花绾吟（花家主）尚书已是阶下囚。但首辅依然是首辅，云上的人不会跟泥里的人计较

花绾吟（花家主）更何况，不管尚书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事实。已经被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回应的必要了

待花绾吟一ロ气说完，两边的人都哑了声，季元启惊讶地看向花绾吟而她也觉察到自己一时失控的情绪

今日，被抄的是尚书府，被千人唾弃的是他户部尚书

而那人仍是万人尊崇的内阁首辅，高高在上，无人可撼动分毫

花绾吟勉强压住心头不知为何而起的汹涌，而就在这个瞬间，转身的凌晏如上了马车，冷冷抛下一句

凌晏如（内阁首辅）：押送大理寺

侍从甲：首辅大人，饶命啊！

侍从乙：大人，放过我们吧，我家主子的事与我无关啊

路人：凌晏如，成王败寇，我的性命荣辱你说了算，但我府中侍从无辜，你一放他们一条生路

凌晏如（内阁首辅）：世上焉有无辜之人

音落刹那，于千万人中，那轿中人的目光竟仿佛与花绾吟有了一刻的交错

这一眼寒芒尽出，杀伐果决，花绾吟不禁打了个寒颤

花绾吟（花家主）一别经年，云心先生他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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