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云起

季元启（季家主）：所以说一这事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我对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没什么兴趣，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啦

季元启打了个呵欠，翻身上了最近的一棵树，对花绾吟和白蕊儿摆摆手开始打盹，花绾吟不禁失笑

花绾吟（花家主）好，那我们解决此事再来找你，希望你那会睡醒了

白蕊儿（白家主）：清楚了是什么意思？季同砚，阿绾，我们

花绾吟宽慰着一会看树上一会看树下的白蕊儿，心中回想起在书院见过的弩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花绾吟（花家主）一切，就到演武场看个分明吧

嗖——

花绾吟与众人刚来到演武场，就见一抹银光从宽阔的演武场中高高划过，直冲天际而去

学子乙：好弩！ 等等弩箭？难道，这就是袭击宸王之人？

司空澈（机巧工匠）：嗯？谁在夸我？

花绾吟（花家主）司空先生这听话只听自已想听内容的神秘技能，也是一门长技

司空澈（机巧工匠）：花学子，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朋友？今天不是有什么祭礼吗，你们怎么摸到这里了？

众学子低声议论，白蕊儿看花绾吟一眼，替司空澈向众人解释。

白蕊儿（白家主）：这位司空先生和我一样是玉梁人氏，机关术远近闻名，制品千金难求，但他无心名利，只做了书院先生

司空澈（机巧工匠）：都是别人起的绰号，我只是喜欢弄这些机关罢了。你们来寻我何事？

花绾吟（花家主）学生冒昧，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花绾吟（花家主）请问司空先生今晨在何处？

司空澈（机巧工匠）：今晨？我倒不大记得时辰，除了方才去取材料的那一趟，我一直在这里制弩啊

司空澈指了指远处角落中的改锥和铜铁零件，脸上不见一丝疲态，嘴角兴奋扬起

花绾吟（花家主）学生来时见先生正朝空中射箭，不知是何意？

司空澈（机巧工匠）：制作新弩，当然要试箭啦！天亮了怕伤人，只能朝天上射。可院长说夜里宵禁后山无人，我就在夜里向后山试射了

桓媱（桓家少主）：司空先生，您的新弩怕是要收起来了

花绾吟连忙回头，便看见以桓媱为首的一众学子正气势绝尘地走进演武场来，个个表情肃穆，看得花绾吟心头一紧

花绾吟（花家主）诸位稍安勿躁

司空澈（机巧工匠）：怎么了？哦，对了，你们是新生，可是要新武器来演武？为这种事倒也不必打起来，除了弩箭，我这还有

桓媱（桓家少主）：还在装糊涂？你便是谋害宸王之人！我们在后山找到的凶器就是证据！

桓媱将一枚弩箭扔到地上，箭上还有草汁和晨露的痕迹

司空澈（机巧工匠）：的确是我的新箭等等，这上面的沾的是

桓媱（桓家少主）：司空先生，就此认罪吧！

司空澈（机巧工匠）：认什么罪？等一下，你是说，这箭射中了宣学子？

白蕊儿（白家主）：桓同砚且慢！司空先生是我们玉梁名士，向来无心权术利禄，断不会做出谋害皇室的事情

花绾吟（花家主）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应由院司处理

陈喻言（明雍司业）：哦？那依诸学子之见，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啊？

司业从后场缓缓行出，似乎已经等待许久。花绾吟一时怔住，而桓媱眯起眼，握紧了腰间之剑

桓媱（桓家少主）：自然要严加处置！皇室血脉乃大景根基。桓家祖上便护卫高祖，意图对族不轨之人，我等定不相饶！

司业环视四周，满堂世家子或沉默或附和桓媱所言，更有甚者，竟扬言司空澈别有用心，应当场处决

陈喻言（明雍司业）：这位花学子，你看呢？

花绾吟看着场中或义愤填膺、或犹豫不决的学子们，脑中思绪翻覆，思索着应如何决断

花绾吟（花家主）学生以为，此事尚需调查，待一切分明，再行论罪。

桓媱（桓家少主）：宣师兄为人证，此弩箭为物证，此案已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查的？

桓媱（桓家少主）：花同砚，你难道 是因方才演武时司空先生帮过你，想在诸位同砚面前徇私？

花绾吟（花家主）且不说这一箭本是无心之失，方オ司空先生也说此事发生在宵禁期间，若宣师兄在那时上了后山，是否有违院规？此事又当如何论？

学子丁：花同砚，此话不明理。我们皆是名门之后，今日清白被此人玷污，来日家声有损，司空先生一介草莽，怕是担待不起。

学子乙：宸王遇袭兹事体大，快些了事、洗净我们的冤屈才是。

花绾吟（花家主）名门之后？担待不起？这些话你们还真说得出口！

花绾吟胸中升起一阵怒意，隐忍着站到司空澈身前

花绾吟（花家主）世家为何贵重？是因为你我家祖上曾以智勇庇护大景万民。如今，家族倒成了你们欺压他人的工具了？

那几人脸上并不好看，桓媱以手抚剑，站到花绾吟身前，以眼神示意身后相随的学子。

桓媱（桓家少主）：花绾吟，此事必须速决。你若不让开

远处随风而来一声轻响，竞压住满场剑拔弩张。

花绾吟和众人都向风来之处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亭中飘飞软帘之下露出的一抹银光

那银发人的手中黑子落入棋盘之中，如镇河山。而花绾吟在看到那张脸的一刻心间如惊山岚，瞬间大动

花绾吟耳边是似曾相识、又如隔山海的声音

凌晏如（内阁首辅）：到此为止了

亭中人落下棋子，声重而清，压在花绾吟心头

场中有片刻肃静，继而，有人敬畏地轻喃出声

学子乙：是、是当朝首辅，凌、凌晏如

而花绾吟耳边风声未止，那道风仿佛从儿时的南塘河畔一路吹至此时此地，拂起熟悉的银发与衣上沉香

花绾吟（花家主）云心先生

宣行之（渊亲王）：诸生，辛苦了

另一道声音从演武场门口传来，花绾吟与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缓步行来，司业与司空澈都向那人行礼。

陈喻言（明雍司业）：院长，测试已经结束

宣行之（渊亲王）：有劳你了

白蕊儿（白家主）：测试？什么测试？

众新生如炸开的沸水锅，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而院长哈哈大笑起来，慈眉之下却不失威严

陈喻言（明雍司业）：此番宸王遇袭之事，是院长为诸位新生设下的迎新之试

陈喻言（明雍司业）：今晨，明雍二年生宣望钧于后山练剑，为司空先生的弩箭所伤，但宣学子很快厘清其中原委，得知司空先生是在试弩

陈喻言（明雍司业）：宣学子练剑之时，宵禁尚未结束，自认也有错，便将此事告知院长，不愿打扰司空先生醉心制弩之术。只是

司业看了看一旁微笑的院长，神色微妙

院长认为此事来得巧妙，恰好可对今年新生施以小测，让诸生切身体会明雍院训

陈喻言（明雍司业）：院长认为此事来得巧妙，恰好可对今年新生施以小测，让诸生切身体会明雍院训

桓媱（桓家少主）：敢问院长，此番测试测的是什么？

桓媱似乎在小心审视自己方才的表现，又瞟了花绾吟一眼

宣行之（渊亲王）：此番小试，分为三环

宣行之（渊亲王）：第一环，乃“明礼”，明雍之中只论学礼，不论朝礼，此乃明雍第一训。宣学子要各位验伤时，便已以身示训了

有人低声感叹，也有人惋惜似地吸气。花绾吟看着院长唇边微笑想到宣望钧置身事外般的反应

以那位宣师兄的清冷性子，能这么配合也是难得了

宣行之（渊亲王）：第二环，是“明心”，考验的是学子临危之智。诸位能冷静观察分析出可疑之处，表现不错

宣行之（渊亲王）：而这第三环，便是“明志”

桓媱掌心攥紧，花绾吟若有所思，看向已全然放松下来、对自己眨眼的司空澈

宣行之（渊亲王）：明雍院训：明志以修身，雍和而正道。如何对天下怀抱雍和之心、与众生共处？

抱雍和之心，与众生共处，花绾吟默念这几个字，经过方オ一番纷争，心中仿佛有了另一番见解

宣行之（渊亲王）：唯有通过此番小试，才能思考何谓明雍学子须秉持的正道

院长拂袖，转头对身后银发人点头微笑

宣行之（渊亲王）：凌首辅，此番明雍新生小试，观感如何？

凌晏如（内阁首辅）：有些小题大做了

宣行之（渊亲王）：哈哈，时辰不早，首辅大人可要参加我们的开学祭礼？

凌晏如（内阁首辅）：院长所请，却之不恭

宣行之（渊亲王）：反正此时回宣京车马拥堵，祭礼之后不如留下共同午膳，我在后山侍弄的莱园今春长势不错

两人商谈着走出演武场。花绾吟追视着远去的那抹银白，眼前浮现出南塘的往昔

幼时.南塘南公府

凌晏如（内阁首辅）：昨日教你读的诗，可还记得？

儿时的回忆，就像一场梦，梦醒时分

花绾吟（花家主）云心先生，已认不出我了吗？

白蕊儿（白家主）：众人都说首辅大人为人冷肃，不近人情，今日看来，对院长倒还算客气，阿绾，你怎么了？

花绾吟（花家主）啊？没什么

花绾吟和白蕊儿跟着人群回到了开学祭礼的广场上。季元启揉着眼睛翻身下树走到花绾吟与白蕊儿身旁

季元启（季家主）：结束了？可有什么有趣之事？

白蕊儿（白家主）：你们难道一早就看出这是场测试？

白蕊儿惊讶地看着花绾吟和季元启的模样。而季元启掸了掸身上的叶子和两个姑娘慢悠悠走进队伍中

季元启（季家主）：不是很明显嘛，这书院管制得水泄不通，又有渊亲王这所谓的大景第一贤王院长压阵，那个二年生算什么？

季元启（季家主）：再说，山门外头谁看不见首辅的车马？他一声令下，大理寺不到一炷香就赶过来了

花绾吟隔着人群，看向远处的宣望钧，那人已换了衣衫，一身洁净傲立于众生之间，视旁人目光于无物。

花绾吟（花家主）那些漏洞百出的证据或是因为，他也不大想为了这种事撒谎吧

钟声悠悠响起，众人在人群之中站定，遥遥望向高台之上的人影。

宣行之（渊亲王）：今日，我等与诸生在此，共行明雍书院开学祭礼

宣行之（渊亲王）：世人皆称，明雍乃大景第一书院

宣行之（渊亲王）：多年以前，曾有新生问我，明雍何以称这第一？

宣行之（渊亲王）：是否因家之利，独占冠冕？又或是网罗世家权贵之子，因世袭权，以此盗名？

宣行之（渊亲王）：彼时，我也问他，你为何来明雍求学？

宣行之（渊亲王）：而这两问，本是同一个答案

院长沉默片刻，回身深深看向头顶的书院鹿纹，再垂目向台下诸生。

宣行之（渊亲王）：今日，你们已明礼、明心、明志。来日，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书院之中，自已找到这个答案。

花绾吟注视着远处的鹿纹，朗朗晴空下，少年们的发顶生光，衣袂被清风拂动，仿佛因院长的发问陷入思考。

明雍以何立学？我又为何来明雍？

钟声再响时，院长已转过身去，带领众人行礼。

花绾吟躬身下去、身后拂过一阵莲香。清白花瓣像是带着少年人面对未知的雀跃与绮思，随风而起，直上云间。

花瓣随风而去，飘落到祭礼之外、广场不远处的偏僻一角。

程筠（云崖领斋）：听说，今年院长大人玩心还是很重呢。

玉泽（熙王世子）：借此看看他们的反应，不是很有趣吗？

华衣女子与玉泽对视，眸中翕动，未曾回应。

文司宥（文家家主）：哦，已经开始了？

一声轻笑，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静谧

白袍男子缓步走来，眉下镜片映出广场上一片蓬勃的熙攘，仿佛镜中景象，与此处三人无关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错过了什么？

花绾吟（花家主）对了，季同砚。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看着广场上缓缓散开的人群，我想到了什么，轻唤季元启。季元启不明所以，疑问地嗯了一声

花绾吟（花家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花绾吟侧过头，看向阳光下少年一派澄澈的双眸。

花绾吟（花家主）今日入山门时，你为何要推我那一把？

季元启（季家主）：哈

少年眼中的清光有一瞬凝滞，继而迸出另一种光华

季元启（季家主）：竟然，被你发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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