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向死
苏梦枕听说了赶过去的时候,白愁飞不让任何人进屋,自己一个人守着叶知信。
原本他以为这件事,会让白愁飞有点醒悟,但是没想到他越发的变本加厉,叶知信再也没出过门,再也没有见过光。
除开必要的业务,他放下了一切,去六分半堂的感谢宴,他也只是匆匆去谈完。
这一局,他帮狄飞惊除掉秦舟,制止了青海的叛乱,顺便假意救狄飞惊一命,拿这个换苏梦枕和雷纯顺理成章的成亲。
而狄飞惊给他的回礼是兰生,是整个北方人口贩子的总舵。
上一次叶知信不幸被绑走卖掉,他就决定要抄了这老贼的全家!
叶知信自从那一晚出去以后,回来就情绪更不稳定,会突如其来的爆哭,怎么哄都没用。
听不进去任何话,有时候吃到停不下来,有时候又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强灌也没用。
要么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瞪着眼睛哭,要么就一睡好几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叶知信瘦得皮包骨,白愁飞基本都陪在她身边,清清楚楚的看着她日渐憔悴,好像目睹着一朵桃花慢慢枯萎的过程。
他脑海里有根弦,一直在绷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这样暗无天日,彼此折磨的日子过了整整十五天。
京城的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着下了十五天的雨,阴沉沉的。
温柔实在是熬不住了,拿了个火把往愁石斋去,被侍卫拦下来。
“大白菜!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让我二嫂出来,我就放火了!”
她跺着脚,气急败坏的冲着屋子里吼。
叶知信还在睡觉,昨晚她哭哭闹闹的折腾了一夜,现在才刚刚睡着。
白愁飞怕她被吵醒,招呼温玉过来看着她,然后自己出去。
“吵什么,她刚睡着。”
他有些恼,拽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拖走了。
“大白菜,你再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二嫂迟早会被你害死的!”
温柔对他拳打脚踢,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
“你闭嘴!”
白愁飞听见她说死这个字,瞬间暴怒起来,掐着温柔的脖子把她往上提,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温柔憋得喘不过气,双脚离地。
苏梦枕知道了赶过来,一掌劈在他手上,才把人救下来。
他也来不及躲说什么,赶紧拽着白愁飞出去。
“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小叶子现在离不开人,我要回去。”
“我联系上了济慈先生,他说有办法可以救小叶子,回函在我手里,你要是想知道药方,就跟我去个地方。”
苏梦枕说完就,提着鹰笼一路疾驰,白愁飞只能立刻纵马追上。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在京城终于放晴的路上疾驰着。
他知道白愁飞的脾气,要是让他有机会拿到,肯定不会听自己说话了,所以苏梦枕一路都很快,一直往城郊的燕山而去。
“吁!”白愁飞勒紧缰绳,看着苏梦枕在绝壁前停下来,翻身下马。
尘土飞扬,烈马嘶鸣,惊得山林中的群鸟拍打着翅膀呼啦啦的飞起来。
“大哥,你到我来这里干什么?”
苏梦枕掀开布,让他看着那只鹰:“二弟,这只鹰你养了多久了?”
“快二十天了。”
“到他放飞的年纪了。”苏梦枕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笼子一开,他单手抓着鹰,然后往空中一抛。
那只鹰在空中狼狈的扑腾几下,然后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又抓起来,打算往绝壁下的万丈深渊处扔,被白愁飞抓住了。
“大哥,这鹰飞不起来,这一扔它就没命了。”
“他为什么飞不起来?”
“因为我就没把它当鹰养,我把它鸡养,鸡是飞不起来的。”
白愁飞回望着他。
“你什么都知道。”
“对,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疯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白愁飞一把躲过那只鹰,看他扑腾的小腿,抿了抿唇,接着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养鹰是向说什么吗?你以为我不明白小叶子为什么会生病吗?
相比起翱翔天际的自由来说,死亡带来的危险更可怕。
这只鹰死的时候,你怎么知道它不怀念被当作鸡,衣食无忧,平安健康的日子?”
“鹰不会说话,我自然不知他的意愿,但是小叶子会说话,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意愿!”
苏梦枕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吼。
对啊,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事儿才难办。
他明白,但他不接受。
“我想过,但是相比起她想要的自由来说,我认为或者更重要,这江湖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
苏梦枕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风魔般的眼神,又有点不忍心。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济慈先生的药方,你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小叶子的状况已经很危险了,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她一定会死的。
到时候你固守的坚持和认为的真理,还有什么意义?”
白愁飞把鹰装回了笼子里,调转码头回去了。
刚到金风细雨楼门口,他就看见树大夫急匆匆的往里跑。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儿了?”他尽量沉着的问道。
“回禀楼主,夫人割腕了。”
“什么!”
白愁飞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他三两部冲到愁石斋,树大夫带着小药童正在处理伤口,温玉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赤红这眸子,只觉得这屋子里喧闹的一切都好不真实。
叶知信躺在床上,已经失去意识了,她身上的衣服,还有床上的被子床褥,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白愁飞闭上双眼,用力的摇摇头,腿软道站不住,他甚至不敢走近几步去看看叶知信的情况。
他这一辈子杀过很多人,见过无数次血流成河的场面,也踏着累累的尸体面无表情的走过。
可是这一刻的愁石斋,却让他感觉来到了地狱。
心里似乎破了个小洞,一股暖暖的水流正往外淌。
他无法制止,只能任凭那股水流,带走自己的体温和心跳。
“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刀?”
他沉默了很久,绷着表面上的一点力气,勉强开口。
白愁飞杵在软榻的桌子上,上面还有摊开的话本,那是叶知信昨晚睡前看的。
“回禀楼主,今天您走了没多久,夫人就醒了,她精神看起来很好,和我说想吃牛排。
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就把做法和样子都画出来,让我交给厨房做。
吃牛排的小刀和叉子,都是工匠现打现磨的,很是锋利。
东西送来,夫人笑呵呵的吃了一口,然后忽然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
我刚想制止,她就又割了一刀......”
白愁飞看着那把掉在地上的小刀,刀刃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心里那股暖流已经流干了,他的心破了个大洞,呼啦啦的灌着风。
他就这么沉默的坐着,一直到树大夫处理好伤口过来。
“白楼主,叶姑娘伤口太深了,她再同一个位置割了两刀,伤口的深度几乎到了整个手腕的一半。
我用烙铁给她缝合了伤口,上了药也止住了血,但是她失血太多了,人还没醒过来。
叶姑娘求生意志太薄弱了,接下来怎么样,就只能靠她自己了,只要人能醒过来,就没事儿了,要是醒不过来,就......唉~”
“都出去吧。”
白愁飞垂着头,低低的道一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跪在她床边,看见她比纸还白的脸色时,眼泪瞬间就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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