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更尽一杯酒》5

“先生！先生！”

亭中孤单寂寥的身影茕茕孑立，听闻这叫嚷的声音，有些不满，“怎生了？如此吵嚷。”

青年面上一片苍白，连带着唇上也丝毫血色都没有，眼下一层深深的黑眼圈，脸上已经没有几块肉了，瘦骨嶙峋十分憔悴。

他的面前正摆着笔墨，一张一张宣纸叠着上头分了两沓，一旁是一片空白，另一旁的纸上已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慌张张冲到了石桌旁。

“慢点也无妨的。”诸葛亮轻声咳嗽两声，从怀里掏出了手帕掩住口鼻，“如何事这般慌张。”

小厮咽下口水扶着石桌缓了好一会这才扬着手上捏着的薄薄的纸张开口，“先生！来信了！”

青年一怔，当即夺过小厮手中的信封，因为激动他的面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胸口的起伏剧烈，就像是下一秒都可能会晕厥过去一般。

毫不犹豫一手拆开信封，“诸葛先生亲启……”

陌生的称呼，是那个人从来不会这般疏远描述，那个人总是“亮亮亲启”亦或者“孔明兄亲启”，未曾在信中如此冷漠的称呼他为“诸葛先生”。

再一看，原来并不是那个人的笔迹，诸葛亮这才得空再看看信头，确实没有题上“赵子龙”三个字，反而是……

“猛虎军”

为何赵子龙不亲自向他书信而是猛虎军寄来……

浓郁的忧虑漫上心头，他分明是好端端坐在湖心亭中间，却觉着冰冷的湖水似乎在不断蔓延不断上涨，吞噬了他的双足双腿到了腰际还在往上，往上，直到淹没他整个人不能呼吸，连带着他的心也冰冷的一片。

他因为身体不太好，家中禁锢不让玩耍，于是便常年留在书房看书，早已修得一目十行的能力，短短几行寂寥的字自然是瞬时便能读完。可是他的目光黏在信上久久没有离开，不过是几十个字，他却像是看了部举世巨作，反复咀嚼揣摩推测。

小厮有些不解，等了好一会，见着那寒风吹落花瓣在自家主子的肩头这才发声。

“先生……怎么了？”

青年“啪”得一声将信纸拍在了桌上，继而猛烈咳嗽起来，伸手手帕捂住口唇因为咳得太过紧凑几乎喘不上气，面上一片通红连带着额头上的青筋全然暴了出来，他的身子本就虚弱，哪里撑得住这样剧烈的咳嗽，不由得弯了腰蜷缩着身子。

小厮赶忙上前搀扶，替主子顺背。

许久之后他才缓过气来缓慢坐直身躯。

小厮看到他手上的手帕上，洁白的手帕沾染了大片大片的红，好似不断绽放的红梅，热烈的红梅，燃烧着鲜活的生命。

“我倦了……”诸葛亮的声音无比的疲惫，就像是秋日枝头上即将掉落的残枝败叶，“扶我回去罢……”

小厮当即应是，搀扶着先生起身，想着等会再来收拾笔墨，可是现下风大唯恐吹落了这些纸张，拿了砚台压住，这才扶着先生回房。

寒风料峭，吹动桌案上的信纸，乌黑的墨水浸润纸张，摇摆纸上面的字。

“赵副将军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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