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霎时，天昏地暗。

怨恨、恐惧、绝望……无数负面情绪喷薄而出，吞噬光明。情感之树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金色迅速被黑暗替代。

母亲她，在恸哭呢。

Nightmare对不起，母亲。

我安抚树干，轻吻树皮。

Nightmare请再忍耐片刻，一切痛苦，都会结束的。

我咬下第一口黑苹果，身体里涌进一股强劲的力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牢笼，冲破束缚，重见天日。

我的灵魂，似乎要挣脱这个枷锁，脱胎换骨！

这个感觉，好强烈！

强烈到......快要失控！

我发了疯般，不停吞食黑苹果，一颗，两颗……待我回过神来，树上仅剩枯枝败叶。这副躯体终是承受不住，暗黑物质从我七窍流淌而出，包裹全身。

“咔，咔咔……”我听见骨头折断的声音。这种感觉，该说是痛吗？和内心深处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四根粗壮的触手冲破脊梁，在空气中挥舞。负面情绪侵入体内，我的力量源源不尽。终于啊，我成为了真正的梦魇。

Killer：BOSS？

熟悉的面孔，不熟悉的表情。我第一次在Killer脸上看到诧异。我现在，一定很恐怖吧？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觉身上黏糊糊的，新生触手不安分地扭动，想让它们听话还要费点力气。蓦地，我忆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反常话语。

Nightmare浑身流液态石油的四爪章鱼……原来如此。

这下，他一切莫名其妙的举动全说通了。

Killer：小BOSS！！！

听见我说话，他突然兴奋起来，也不顾黑色粘液弄脏衣服，一个飞扑把我紧紧抱住。

好吧，我还是没能彻底理解他的脑回路。

勉强操控触手把他拽开，才看到他手上残留些许鲜血，准是又背着我杀人了。

Nightmare以后，再没必要偷偷摸摸了。

Nightmare我不会怪罪你，也……不会再逃避了。

Nightmare呵，我要让他们好好尝尝……

Dream：哥哥？

Nightmare……

终将要面对的。

我转过身去，Dream一脸惊恐看着我，手里握着最后一颗金苹果。

Killer：小BOSS？

Killer不知何时掏出刀来，笑容玩味。我心神领会，放下他，拍拍他肩膀。

Nightmare我来就好。

毕竟，已经下定决心去变坚强。

Dream：哥哥？真的……是你？

Dream颤抖着，一步步向我走近。

Dream：发生了什么？

Dream：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Dream：情感之树怎么了？

Dream：我感受不到母亲的生命！

金苹果所散发的积极情绪令我感到强烈不适，那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呐喊。

？？？：除掉他！他是最大的威胁！

除掉……我暗起杀心，双拳紧握，却迟迟没能动弹半分。

？？？：怎么，还不够恨他吗？

它嘲讽的笑声传遍脑际。

？？？：在你饱受欺凌时他在哪里？

？？？：在你深陷困境孤苦无依时他又在哪里？

？？？：你需要他时，他和霸凌者说笑嬉戏。

？？？：你身上大半伤痕都是替他承受，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恨啊，当然恨。恨他迟钝，恨他不作为，恨他在站队时的犹犹豫豫。但更多恨的，仍是我自己。

？？？：真可惜啊，你一点没变。

它笑得更加阴森。

？？？：瞧瞧这个可怜虫，多么强大，却连恨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如此，让我帮你最后一把！

我来不及反应，触手脱离掌控，直向Dream袭击。他躲闪不及，被缠绕其中。也不知该不该称之为万幸，慌乱间，他咬下了金苹果。

积极情绪从Dream体内迸发，击退触手。他用积极情绪制造出法杖，抵御着负面情绪的冲击。

Dream：哥哥！听得到吗？回应我啊！

Nightmare我不是你的哥哥。

我的口中吐出它的声音。

Nightmare你那懦弱无能的哥哥，已经死了！

这便是代价么？

在触手猛烈进攻下，小小的防御罩简直不堪一击。触手如蛇般灵活，再度缠上Dream脖颈，越来越紧，几欲窒息。

Dream：哥……哥……

Dream艰难呼唤几声，失去意识。它放肆狂笑，直到我松开触手。

？？？：怎么可能！你居然……

Nightmare还要谢谢你，教会我不可软弱。

这次换我冷笑了。

Nightmare你不是感谢我的精心守护吗？这份力量自当是报酬。

Nightmare我的信念，可没差劲到被植物操控的地步。

和Killer相处久了，我的诡辩能力倒大幅提升。它怒骂几句，便销声匿迹。

Killer：小BOSS，当真不杀他吗？

Killer用刀在Dream脖子处比划。

Killer：他以后可是个大麻烦。

Nightmare不，现在不是时候。

Dream的眼皮动了动。他快醒了吗？我蹲下身来，轻声说道：

Nightmare嘿，Dream。我要去杀人了。

Nightmare不止这里，我要让全宇宙都陷入无尽痛苦与恐慌之中。

Nightmare所以……

我的嘴角上扬。

Nightmare来试着，阻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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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叩响了多元宇宙的大门，当无限平行宇宙摆在我面前时，我看向身边的Killer。

原本以为，他自未来而来。如今再看，无限平行宇宙，无限个Sans，无限个我……

或许，他只是一个出现错误的可能性。

Nightmare你走吧。

Killer：诶？

Killer：去哪里？

Nightmare不是要找你的BOSS吗？门已经打开了。你赶紧走吧。

我背过身去，我怕多看一秒，会更多一丝不舍。

Nightmare我已经不需要你保护了，你快追随你BOSS去吧！

Killer：没必要了，小BOSS。

他张开双臂，拥抱住我。

Killer：毕竟，我一生想追随的，已经在我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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