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Dream：假如那时，我陪在他身边，哥哥便不会走，对么……

无论说多少次，都不过是可笑妄言罢了。

Dream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到从前。

Nightmare吞食黑苹果后的情景，如水草般死死缠绕着他。每每闭上双眼，就仿佛回到那天，Nightmare清冷地看着他，眼神充满陌生、厌恶……

和杀意。

他是骷髅啊，他没有心脏。可与Nightmare对视刹那，他的胸腔竟传来了阵阵撕裂般疼痛，比任何伤心时刻都难以忍受。窒息感笼罩全身，Dream不由得抚上脖子——如果他有皮肤，那里定青紫一片。

究竟何时开始，他们渐行渐远呢？Dream坐在枯萎巨树下，轻轻倚靠树干。母亲已经死了，他感知不到她任何生命体征。他像个无助孩童般靠在母亲怀里，却没有丝毫慰籍。

这一切不能全怪Killer，在他出现前，哥哥的情绪便极不稳定。Dream双目无神望向前方，回忆铺展开来，与Nightmare相处的每一秒细节，他都不想错过。

无法否认，Killer的到来，让Nightmare变得更加古怪。他开始“关心”村民，以各种“需要帮助”为理由支使Dream离开。有个持刀歹徒在身侧，Dream怎敢放心？但在此之前，Nightmare已经近一个月不和他搭话了。他不敢处逆他，他害怕他们之间僵持到冰点。

他们还是闹翻了，因为Killer，因为村民……提到村民，Dream心底泛起阵阵苦楚。他知道，他们接近讨好他，是为了那些充满希望与幸福的金苹果。他知道，他们贪得无厌，为了谋取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他知道，他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有求必应的机器……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可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他生来便是缺陷的，他根本不存在“恨”这一选项。即便时光倒流，村民向他索取帮助，他依然不遗余力。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他想过，但他就是做不到。

征讨大会，是他与哥哥第一次争吵的源头。他确实去了，被村民强硬拉去的。村民给Killer起名“杀人魔”，对他的批判更是滔滔不绝、有声有色，仿佛真的亲眼目睹了Killer杀人。Dream承认Killer的危险，可处以死刑的极端方法，他实在不能苟同。至少在他视角看来，Killer尚且没有伤害到他人。或许，Killer还存在善良的可能？抱着这一幼稚想法，他好说歹说，终于把死刑改为驱逐。

只是驱逐，不会伤到Killer性命，更何况，他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有一件事，Dream咽在肚里，没向任何人说明：自Killer来后，Nightmare情绪平稳许多，身上没添新伤，旧伤也在痊愈。难道私下里他们关系不错？但是，别人需要隐瞒，他有什么可避讳的呢？还是说……不详推测霎时涌上心头。

他是守护者，他要守护好村民，尽管他们利用他。他要守护好哥哥，尽管……他拒绝他。

Dream没有生气，他只是在迷茫：为什么向来文静温顺的Nightmare不惜与他吵架也要留住那外来者？为什么非要逼他做个选择？他自然愿意无条件站在兄弟身侧，可又怎能相信兄弟会背叛他，迈入深渊。

这世间从没什么不可能。

在第一场失踪案起，他已经有所察觉。他选择去劝说自己，结局也狠狠打了他脸。

Dream垂下眼眸，拍散飘落的尘埃。眼前景象形同炼狱，堆满奇形怪状的尸体，或四分五裂，或万刃穿心，或扭曲变形，皆惨不忍睹。

Nightmare终是走了，如他的名字般，除了充满痛苦的噩梦，他什么也没留下。

Neil：Dream，想哭就哭吧。

Neil轻轻拍拍Dream的肩膀，他更希望Dream能像之前一样偷偷大哭一场，把压力倾泻出来，而不是憋在心底，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Neil清楚失去家人的滋味，那种撕心裂肺无法言喻。Dream是他唯一的挚友，他不忍心看他如此绝望。

Neil：哭吧，哭泣解决不了问题，但哭出来会好受些。

Neil温柔地抱住Dream。

Neil：我会陪着你，在你走出阴影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Neil：就像当初你陪着我一样。

泪，在Dream眼中凝聚，夺眶而出。

Dream哭得很大声，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委屈、困惑和悲痛，他以嚎哭的方式通通发泄出来。Neil轻拍他的背，安抚他的脆弱——像位慈爱的父亲。

Dream哭了许久许久，待他擦干眼泪后，他的神情充满坚毅。

Dream：Neil，我要变强！

Dream咬紧牙齿。

Dream：Nightmare和Killer去往了别的AU，他们会将所有AU变成灾难地狱！

Dream：我必须，必须去……

恍惚间，他忆起Nightmare临走前的挑衅话语：

Nightmare来试着，阻止我啊。

Neil：好！这才是我认识的Dream！

Neil鼓励道，

Neil：我和你一起找变强方法，我们一定能阻止你哥……

Neil：Nightmare的恶行！

Dream点头，他没告诉Neil，在他心里坚信着，哥哥并没有死。如果哥哥真的变作邪恶恐怖的怪物，为什么没有当场杀死他？他一定会解救哥哥，不管耗费多长时间，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最后一次，Dream亲吻枯朽的树干，留下一张字条，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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