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的审判?”机望顿了顿,踌躇不定的望向森万香织。“这是什么意——”
“啊,顺便一提,你听到的声音并非自己「内心的声音」,而是三次世界观众们的号令哦。”森万香织轻轻捋了捋自己下垂的散发,淡淡补充道。“身为剧组的工作人员之一,我不可能不知道你听到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换言之,你是观众们的代表。观众们通过你来跟这个世界的人物互动,你的作用不过是问卷调查罢了。”
“难道说……不论谁成为凶手,谁又成为死者,全部都是……观众决定的?”这个毁灭性的真实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让机望有些措手不及。
“的确如此,可其实这里依旧出了点状况。”森万香织故作苦恼的单手托腮,实则眨眼轻笑。“其实观众希望成为第一位被害者的人选并非白银同学,而是——”说到这里,她刻意拖长腔调,视线落在了赤松枫身上。“赤松同学。”
竭力设法对抗这蛮不讲理的绝望的赤松枫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片刻间,才迟疑道:“……我?”
“是啊。你是团体的中心,是大家的心灵支柱。如若让你在初始之章退场,想必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绝望。”森万香织从容不迫的笑道。“观众们想要的,就是这种极为刺激的绝望感,因为这才是《弹丸论破》的魅力。”
“再来,改变的是第五章——哦不,以我们的视角来看,应该是「第五次学级裁判」。”尽管显得异常懊恼,可森万香织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懊恼的意味。“其实这里观众们投票的死者跟凶手不是师丈就是百田同学喔。”
闻言,百田解斗握紧了拳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气势汹汹:“你说什么……!”
“我也没办法啊。”森万香织摊了摊双手,无辜的睁大眼睛。“从外界来看,你们的人气跟人物塑造简~直达到了闻所未闻的巅峰!再加上你们跟在学级裁判上担任侦破一任务的角色的关系都好得非比寻常,所以观众们自然就把矛头对准你们喽。”
“但这些都被师傅打破了。”森万香织倏然恢复往常那副冷淡优雅的模样。“嘛,不过师傅的表现这么出彩,也真是出乎我的预料。毕竟我的目的跟白银同学不一样,再加上机望同学的双眼其实是观众们的摄像头,这样一来——人们才能看到「森万香织」究竟有多么费煞苦心、多么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否决自己的过去!”
“……不,既然观众们可以听到我的声音……”机望渐渐从这番言语中冷静下来。“那么就说明,我就要通过「内心的声音」,把希望传播给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否真的在追求「希望」?”对此,森万香织只是嗤之以鼻的微微冷笑。“的确,从外表来看,观看自相残杀的观众们绝对是在追求「绝望」。实则不然,人啊,其实是一种非常贱的生物。即便已经被残酷无情的剧本打击得泪流满面、但他们实则是在追求绝望中大家相互扶持、最终渐渐诞生出希望的局面。可他们一开始还偏生选择让赤松同学退场,这可真是讽刺呢。”
赤松枫的脸色异常苍白。“……即使被身为主谋的你这么说,他们的选择……依旧不会改变?”
“完全不会啊。”森万香织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屏幕后方的一条弹幕。“「我要当森万小姐的狗」……哈,有些人反而乐在其中呢。”
“但是,森万同学,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复述「绝望」的定义而已,除了根据自己口中的剧本走向外,你的言行举止中并没有贯彻执行「绝望」。”沉吟半晌,机望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向森万香织。“刚才你也提到了,你的真正目的并非传播绝望……”
“对喔,观众们很好奇我的目的是什么。”森万香织无奈的叹息。“真是乱来。我的目的啊——是让「本格」在这第五十三场作品中死亡。”
“本格……在这里死亡?”沉默许久的最原终一轻轻皱眉。
“是啊。推理小说中,不是分成好几个类型吗?本格就是其中之一。”森万香织歪头轻笑。“嗯,其实「我」不仅嫉妒师丈,「我」甚至非常嫉妒让师傅选择成为犯罪心理学家的那位绫辻夜至——”
“众所周知,本格以推理解谜为主,其中需要凶手与侦探。”森万香织说到这里,双眉紧锁,面露厌恶。“设定上的师傅的确破解了许多谜题,是真正意义上的本格推理。她是因为绫辻夜至的存在才会有如此改变,所以我必须采取行动,主动让师傅也为了我做出什么改变。”
“是的,我完全预料到师傅会在看到回忆灯之后去找师丈求证。”森万香织忽然平静的看向百田解斗和王马小吉,神秘莫测的眯眼一笑。“我也预料到,看到回忆灯的春川同学一定会想着去杀师丈。接近末尾时,如天海同学跟真宫寺同学这样的聪明人所剩无几,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你们肯定会选择动手而不是冷静下来思考——我说得没错吧?”
“不过也正因为你们这份上头的冲动,我才得以有机会发放回忆灯,挑拨离间你们之间的关系,进而促使事情朝我想要的方向发展。”说到这里,森万香织的浅浅的勾唇,眉间满是轻蔑与不屑。尽管她言语上是在称赞众人帮她达到了目的,实则是借机把所有人奚落了一番。“顺带一提,在推理小说中,也有「社会推理派」的存在。因为师傅性格的原因,我很清楚她宁可自己赴死也决计不会让可能帮她的百田同学或自己当时唯一的支柱王马同学死亡,她有极大的可能成为死者与凶手。”
“社会推理注重排斥名侦探——嗯,也就是充当「身为正义」一方的其余人——跟描写人性。我的赌注没有押错,案件的确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不过我最后却输给自身的情感,出手破坏。”森万香织微微侧开目光,轻轻叹息。“但是,从大体上来看,我的目的达到了。师傅因为白方绫辻夜至成为代表本格推理的侦探,最终也因为黑方的我主动选择成为代表社会推理的凶手。至此,这不过是我跟绫辻夜至的一场较量罢了——而这也是我称其为「黑与白的审判」的原因。”
——正如她当时为了从强权的贵族父亲手中回来,不择手段的挑拨离间,而后发起宗教战争才得以离开英国那般。
不过森万香织想不通的是,小邹光一当时是如何得知那场战争是自己发起、并借此威胁自己的。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审判场依旧沉默着。也许是因为太过压抑的绝望使得众人捉摸不透前方的道路究竟有什么,亦或者是因为,森万香织这惊天地泣鬼神、心狠手辣却叫人不得不佩服的手段。
森万香织给出了两个选择。如果选择让希望为这场自相残杀画上句号,那么她将会被处刑,自相残杀则继续进行直至如校规所说,剩下两人为止;亦或者选择,让绝望获胜,然后永远的生活在这杀戮乐园之中。
尽管有人愿意自我牺牲,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他人否决。紧接着,察觉到什么的最原终一更是毫不犹豫的反驳机望所谓的「希望」——正是因为有这份希望的存在,自相残杀才会上演五十三次。
即使是虚构的希望,也会有人想从中得到勇气。况且,根据他的推理,那最后一次的处刑,便是「参加下一场自相残杀」。
无言。正如最原终一所说,经历过这许多的众人不论如何,都不愿再承担失去同伴的痛苦。
“即使这个世界是虚构的……即使我自己是虚构的……”最原终一紧锁双眉,语气中的不容置疑的坚毅却饱含痛苦。“我胸中的痛楚……依旧是真实的!失去同伴的悲伤是真实的!”
“终一同学说得没错!”赤松枫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反驳。“和大家建立羁绊时产生的勇气也是真实的,大家的痛苦和悲伤……也不是为了展现给外界的表演!”
“没错!我们现在就这么切切实实的站在这里,随心所欲的行动和说话,才不是什么虚构人物呢!”易受鼓舞的百田解斗更是昂首挺胸的铆足了信心。“那种歪理,我是不会听的!”
“大家……”最原终一微微一怔,随即会意的笑了笑。
是啊,那些值得信赖依靠的人现在全部都陪在他身边啊。
“哎~既然我们是虚拟的,也就是说,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有无聊的外界人物来干涉吧~”王马小吉狡黠的眯眯眼。“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放弃投票吧?留给观众一个半吊子的结局。”
尽管春川魔姬对此表示了反对,可出乎预料的是,最原终一也正有此意。与其让荒诞不经的自相残杀因贪生怕死而不断延续下去,不如在此刻选择放弃,永恒的终结这场永无止境的循环。
也许只要能从虚拟中改变现实,那么虚拟也不再是虚拟。
一如这场自相残杀,对于除了主谋外的参与者来说,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悲剧。
“的确,虚拟无法造成现实上的改变,但我们这份「心意」一定能传达给他们。”机望也释然的笑笑。“如果虚构拥有能撼动人心的力量,这份力量一定能改变世界。”
可不管他们如何心有灵犀的互相宣告自己的决定,森万香织都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淡淡的凝视着他们。
存在高于本质。这种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可能会不懂?
也恰好在此时,愤怒的外界观众们删除了机望的人格,强制性的参与到了这场学级裁判当中。
只是机望在消失前,确切地告诉众人,他们的选择没错。
“机望同学……的确离开了我们。”赤松枫竭力遏制住自己,并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离开并不是逝去,机望同学……不,大家只是以另一种生命形式陪伴在我们身边!”
“只要我们能改变某人,大家的「心意」就能继续留存下去……超越虚构和现实的墙壁,这份「心意」就能永远活着。”最原终一追忆起那些共同生活的时光,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淡笑。他睁开眼睛,鎏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坚定。“为了这个目的我要改变世界!要和大家的心意一起改变世界!即使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由谎言构成的世界……我也要从「谎言」改变世界!”
“啊哈,意见对立了呢。”森万香织以手掩唇,眯眸嫣笑。“外面的观众毫无疑问不愿意自相残杀结束……那么,试图来说服我们吧,向来共进退的主角团们。”
“哼,铁定让小瞧我们的混蛋们被我们说服的心服口服!”百田解斗彻底重燃信心,傲然挺立。“我可是名震宇宙的百田解斗!我们上!”
“那么……虚拟究竟能否撼动现实呢……?”森万香织低低轻笑,示意黑白熊开启意见对立的裁判场。“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随着审判场的逐渐升空,幸存者们分别选择了自己的阵营。认为「虚拟始终无法撼动现实!」的左方站立森万香织与被观众们操控的机望,而代表「虚拟能够撼动现实!」的右方则站立最原终一,赤松枫,王马小吉,百田解斗,春川魔姬,和梦野秘密子。
机望几乎在刚立定的时候便听到有观众迫不及待的大喊:“虚拟是永远无法撼动现实的!”
森万香织则双手抱胸,口吻轻佻:“知道弹丸论破为何能发展五十三场吗?因为自相残杀可是平淡安逸生活中最好的消遣方式呢。”
王马小吉则不悦的微微觑眸:“真是遗憾呢,我们是不会再让你消耗我们的生命来娱乐了。”
森万香织则不以为然的浅笑:“的确如此。但真可惜呢……在这本格已死的世界中,我身为幕后主使、让观众观看自相残杀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有观众则借着机望继续激动的大喊:“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吗?现在舍弃自己的生命,对死去的同伴根本就是最大的亵渎!枉费你们上一章费尽心机制造谜案找出黑幕,叶秋熹之所以会毫无意义的死亡正是因为你们拒绝投票!这真是最糟糕的结尾!”
百田解斗双眉紧拧,义正言辞的反驳这堪称强词夺理的理论:“她的死亡才不是毫无意义的,其他的同伴也一样!他们燃尽了自己的生命之火,如果我们就这样白白舍弃「生命」这个能终结自相残杀的最终武器,我们又有什么脸去见死去的同伴们?!”
森万香织则挑挑柳叶眉:“哦?事到如今漂亮话倒是能说出来不少,但即使这样也无法撼动你们的存在只是「设定」的现实呢。”
赤松枫摇摇头,斩钉截铁的对上她的双眸:“不……大家的存在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设定」!就像终一同学说得那样,他们都曾鲜明地在我们的记忆里活过,这就已经是他们存在过的证据!”
另有人借机望之口道:“但这只是你们一昧地在用谎言蒙蔽自己吧?”
春川魔姬冷哼一声,一字一顿的驳回:“一昧用谎言蒙蔽自己的人明明就是你们吧?事到如今也依然无法拒绝「虚拟」即将撼动「现实」的真相的人不也是你们吗?”
梦野秘密子也不甘示弱的喊道:“没错呐!咱明明都答应了死去的同伴要好好活下去了!可不会轻易败给「你们是虚拟的」这种虚伪的魔法呐!”
兴许是森万香织过于沉默,已经有人在用机望朝她气急败坏的大吼:“森万香织!你不反驳吗?!”
森万香织却态度冷淡的说:“不,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在这种关头垂死挣扎。他们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以相同的观念反驳,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机望」一愣,随即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但弹丸论破是不会终结的……不是吗?”
最原终一顿时坚定的否定:“不,我们要一起终结弹丸论破!”
见对方终于有所动摇,所有站在右方的人不约而同的呐喊:“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对方的观点被堪称完美的理论推翻了。尽管对立辩论过后的投票时间依旧紧张得令人窒息,可最终结果却超乎所有人的预料:无人投票。
结局已定,所有的观众退出直播。
“结束了呢。”森万香织打量逐渐黯淡的屏幕,平静而又释然的笑了。“没想到是无人生还的结局啊……这样也好。”
“森万同学……”赤松枫瞧着她,却莫名觉得有些伤感。她轻轻蹙眉,只是轻轻苦笑道:“虽然你的所作所为无法原谅,但……我还是得谢谢你在那个时候救了我啊。”
“……”不知是否为错觉,森万香织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诧异。她旋即做出一副轻蔑的模样,咯咯娇笑:“赤松同学,不可否认,尽管你拥抱了「自己是真实的」的谎言,但你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钢琴家呢。”
“嘁,我本来不想跟你这种人多说一句话的……”百田解斗挠了挠头,无奈的叹息。他随即正视森万香织的双眼,道:“但是,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没什么。好了,快点开始处刑吧。我的处刑只有在才囚学院坍塌的时候才会出现呢。”森万香织面无表情的别开视线。冷不防的,她双手捧脸,面颊上渐渐浮现绯红的红晕:“不过……没想到《弹丸论破》的结局是以我们大家的死亡为结局呢!如此一来,所有角色都生活在没有绝望和自相残杀的自由乌托邦,此后也不会再有相同的悲剧重蹈覆辙,以观众的视角来看,这是多么暴力、多么绝望的血色艺术啊!来吧,来吧!!为了此等结局,请杀了我对自由祭祀吧!!!”
“……”百田解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王马小吉就这么看着她数秒,淡淡的抛下一句:“永别了,欺骗所有人的主谋小姐。”
见状,最原终一不禁轻轻皱眉,总觉得王马小吉话里有话。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王马小吉笑嘻嘻的看着机望道:“呐呐,机望小子,你这不是能发射火箭拳吗?没想到最后还是由机器人来毁灭世界,人类果然还是会灭亡在机器人手中呢!”
“……”只是这一次,机望没有再回复他的调侃,而是在所有人都做好心理准备后,开始破坏才囚学院。
“……这样就结束了吗?”
见众人离开的森万香织长舒一口气,在摇晃不定的审判场内,找到一个较为全面的地方坐下。她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块金色的怀表,轻轻抚摸刻画在上方的R.F.。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将金色怀表紧紧攥在手中。
“尽管不常提起你,但我最后放不下的人……果然是你啊。”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我这个弥天大谎撒得也真是够大了啊。”
森万香织无奈的笑了笑,方才面对死亡的激动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问她自己此刻后悔不后悔,她也只能回答,那时的她终究还是年少轻狂。
“希望没能让你蒙羞。也希望……你没有在最后时刻识破我的谎言。”
她站起身来,毅然决然的走进处刑场。
【处刑】美妙会议
伴随着才囚学院不断掉落的石块,森万香织正坐在一个空地的中央。
她的周围坐满了人偶。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些人偶虽然精致,但它们的周身却被荆棘和蔷薇覆满。它们的头上带着惨白的面具,勾起的唇角仿佛在嘲笑如今堕落的一切。
森万香织则被这些相同的人偶团团簇拥。但和这些早已被蔷薇覆盖的人偶,森万香织坐姿端正,就连身上那件赤色的巴洛克风格礼服都在废墟中闪烁着妖艳的诡红色光芒。
这时,黑白熊忽然从一个角落冒出来。他先是挨个给每一个“展览品”不由分说的注射麻醉剂,使得所有人动弹不得;后又摆出各种各样的道具,示意围观的群众可以对这些展览品肆意妄为,因为展览品们随时随地都能作为艺术牺牲。
刚开始,人们还有所拘谨。有的人只是小心翼翼的拿起画笔,然后在那些人偶的身上涂抹起来。可渐渐的,当他们发现无论对这些艺术品做什么它们都不会反抗,他们的动作也就大手大脚了起来。有人拿起刀片,朝着被人偶簇拥的森万香织掷去;有人则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展览区域就是一片无差别扫射。
但这些锐利物品无一例外的避开香织,砸中了她身旁的人偶。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当人偶被打碎,森万香织脚下的地板就会以不合常规的速度生长出荆棘。这些荆棘先是慢慢包裹森万香织的双腿,最后又缓缓向她的上半身攀去。因为麻醉剂的缘故,不论她的皮肤被如何割伤,她都不会有疼痛的感觉。
兴许是厌倦了画展的缘故,人群开始渐渐稀少。最后,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无数破败不堪的人偶与被荆棘覆盖的森万香织。地板终于承受不住来自植物的侵蚀,在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与无数石块和泥沙向下坍塌。
不知坠落了多久,森万香织终于和那些人偶一起落在了一块被柔软的流沙填充的地上。可当她睁开眼睛勉强辨别时,却发现她正身处一座巨大的玻璃瓶内,继续以“残缺美”的展览品供人展示。可不同于在皇宫被无数人团团簇拥的场面,这里的人都以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眼光看待森万香织,仿佛她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多年。
流沙下陷的速度和外面观赏展览品的人群的流动速度却成为了正比。当森万香织完全陷入流沙后,门外的观众就如上次一样,全部消失不见了。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淹没森万香织的流沙其实是一个代表时间的沙漏。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植物也逐渐攀满了她的全身。
没人会记得她的名字,直到她孤独的迷失在名为历史的长河中。
……………………
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
是否有人幸存?
是。
拟剧论的终局的确会为演员们奏响,只不过他们却不会念出任何一句不属于他们的台词。摇摇晃晃的从落石的碎块中站起,最原终一伸出手来,将赤松枫从废墟中拉了出来。
这永不破晓的长夜,终于结束了。
因方才最后一击的冲刺,才囚学院的天花板竟硬生生的被机望破坏出一个大洞来。未知的光芒自苍穹的另一侧投射而下,真实到令人炫目。
外面的世界接受虚构的结束,也仍然希望他们这些幸存者们活下来。
也许森万香织在说谎,也许森万香织没有说谎。外面的世界究竟是谎言还是真实,没有一个人知道。
可那已经无关紧要了。他们在虚构的世界中经历了许多虚构的事件,而这一连串的事件则又在最后改变了世界。既然如此,无关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什么是虚构,什么是现实。
就像「真相」能够改变世界一样,如果「谎言」也能改变世界……那么谎言,不就是不同形式的真相吗?
从真实中获得绝望,再从谎言中获取希望,这似乎就是他们的未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都得亲眼去确认,不是吗?”百田解斗一本正经的看着其余人。“但不管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也会用钢琴为大家呐喊助威的喔。”赤松枫笑了笑,随即问道:“说起来……王马同学呢?”
“他在这里。”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淡漠的女声忽然自几人身后响起。听言,众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却见一位穿着白衣裙的栗色长发少女正站在废墟之中将王马小吉拉起,冷冷瞧着他们。而王马小吉见到她,更是罕见的露出迷惑诧异之色。
最原终一,赤松枫,百田解斗,和春川魔姬见到这少女,登时也愣住了。
尽管留了长发,换了和以往风格有异的白裙,但从她的言行举止与气质看来,此人是特原秋子无疑。
只是……
特原秋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幸存者:赤松枫,最原终一,百田解斗,春川魔姬,王马小吉,梦野秘密子
【卷五】才囚学院篇:化作祈愿的谎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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