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反派本色

“承认的比我想象中要爽快啊。”在众人无一例外的惊异之下，唯有王马小吉镇定自若的紧盯森万香织，仿佛早已提前知晓一切。“嘛，不过我本来也不打算对你这个卑劣至极的人抱多大希望就是了。”

“王马同学……早就知道森万同学是主谋？”赤松枫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森万同学……你说得都是真的吗……？”

“嗯，我觉得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好反驳的，赤松同学。”森万香织淡笑着眨眨眼，捋去碎发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如你所见，在师丈房间的白板上，我可是被归列为「可疑人士」的下方呢。”

王马小吉不悦的拧了拧眉。“哎，我说，可以不要喊得那么亲密吗？我跟你这种手段卑鄙的下三滥关系可没有这么好。”

“可恶……我果然还是……有些无法相信……”百田解斗用力的握了握拳，显然在经历异常激烈的心理斗争。他勉强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面向森万香织：“你就不反驳吗？我果然无法轻易接受……帮助我们那么多次的你就是主谋！”

“百田酱，我想我们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马小吉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百田解斗。他凝视对方半晌，便道：“不过，对你这个热血笨蛋来说，的确是很难接受的事实……赤松酱，我问你，第一次学级裁判结束之后，刚刚拿到道具的森万是怎么说的？”

赤松枫微微一怔，稍做回忆后不确信道：“欸……我记得，她提到了校园内千奇百怪的缺口处。”

“很奇怪啊，不是吗。”王马小吉面色微沉，意味深长的诡笑道。“她明明一直都在跟熹酱行动，什么时候注意到摆放在新开放区域的缺口了？”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第一次当主谋，言行举止一不小心就会露馅，所以被师丈抓住了把柄啊。”森万香织无奈的耸耸肩，轻轻叹息。“百田同学是想让我用学校内「江之岛盾子」的线索反驳吧？真可惜，尽管我不喜欢自己的出身，我也并没有成为她的影子的意愿。这个莫比乌斯环也该适当的被人接替才是上上策呢。”

“你不觉得自己说得话很可笑吗？”王马小吉直直凝视她。“自己亲口承认自相残杀是莫比乌斯环，自己却亲手操控这场杀人游戏……白日做梦和双标也要有个限度才行吧？”

“这些没完没了的无意义对话还是不要进行下去了……”春川魔姬整顿心态，望向森万香织的瞳孔骤然凝聚杀意。“你就是主谋对吧？这样的话……只要杀了你就好了。”

“很有角色的作风呢。”森万香织轻飘飘的咯咯一笑，冷不防从自己裙摆中拔出一把复古欧式枪来。“且不提就算杀了我自相残杀也不会结束……再怎么说，我好歹也是拥有双才能的人。春川同学，你有把握在这个距离不被我这个久经训练的「超高校级的骑士」击中么？”

机望也忙不迭在旁边附和：“春川同学，就算要出招也是先知晓敌方招数比较好——”

“不，结束自相残杀根本就不需要动武。”最原终一摇了摇头，目光凌厉的审视森万香织。“她犯了跟白银同学一样的错，都违反了自相残杀的规定，以虚假的判决隐瞒你才是杀害叶秋同学的真凶……！”

“是啊！这场审判根本就不公平！”百田解斗奋力锤了一下身前的铁栏，泄愤似的怒吼道。“你亲自破坏了校规，又有什么理由来继续剥夺大家的生命？！”

“说到最后果然还是无法避开我手刃师傅的事实啊……”森万香织微微垂眸，长叹一口气。“的确，不论那时的我出于什么动机，也无法改变我破坏规则的事实……我果然还是很失败啊。”

那一瞬间，她的语气是如此的真挚。她单薄的身躯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藏匿于她披散而下的金发中，似是风雨中无助的小鸟，又似是虔诚的罪者教徒在至高无上的上帝面前忏悔自己所犯的罪孽。

但那也仅是一瞬间的事。

“……所以呢？”她倏然抬起头来，毫无畏惧的对上他人的视线，再度恢复那副淡泊镇定的模样。面对众人无法接受的质问，她只是隐忍似的低低轻笑，冷不防扬起视线，双手捧脸，白皙的面庞上则因难以言喻的激动而被陶醉的红晕覆盖：“的确，这不是一句「所以呢」就可以略过的话题……但是，你们能够体会那种感觉么？向来镇定自若的师傅在面对名为死亡的烈焰前也只能垂首以待！每次都能在大家最为绝望的时候精准无误的找到攀出地狱的希望之丝，最后再由我亲手粉碎这些衍生出的希望……我看到了，她在燃尽之火中无助孤单的身影，我可未曾见过那样的师傅！我只想见证师傅在各式各样的情境下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绝望也好，死亡也罢，由白银同学提供的这场自相残杀游戏无疑给予了我最好的舞台……为了抵达名为死亡的暴力美学的暴虐之艺术的顶端，我沉溺于不得不提起精神不断背负不断前进的师傅的模样！我将我对她的期望，对她的追求，以及我能够为她做得全部都履行了——饱含热情地，这也许和「爱」很相似，是爱的行动，爱的誓言，全部都是为了见证那名为梦魇的「绝望」深渊。”

“你……根本就是疯了。”见证森万香织这番称得上是自我追求的演讲，百田解斗别开脸去，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他随即抬起头来，义正言辞的反驳她：“你这样自私自利的行为，完全是将他人的生命亵渎，跟「爱」没有半点关系！”

“生命的亵渎？嗯，的确如此，我也该停止一下我的音之小路奏的行为了。但你们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跟我讨论「亵渎」这个话题的？”森万香织淡漠的回答。她环视四周，不屑的冷哼一声，轻蔑的补充道：“因为你们已经很清楚观众的存在了，我也不打算继续就着这个话题纠缠不休。我姑且问问你们，难道你们就没有轻贱他人生命的时候，现在又来辞严义正的指责我？还请不要忘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羽睫微颤，眸底一闪而过意味不明的暗光。“我师傅又是因为什么纵火自焚。”

“这就是了。倘若你们没有对我师丈怀抱主观的偏见，并且又在没有充足证据指证的情况下擅自认定他就是黑幕，因此起了杀心，连我师傅说的话都听不进去，好一个「平等对待每个生命」。”森万香织见众人沉默，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你们做的事，莫非就很重视生命么？被困在囚徒困境中而不自知，好一个有理有据的来反驳我。”

“森万的伶牙俐齿，有时候真的很会强词夺理呢。”王马小吉面无表情的瞧着她，在一片寂静之中率先反驳。“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直接夺走了那么多同伴的性命？就为了自己眼中分文不值的艺术？哎，既然你那么重视所谓生命的意义，你不如现在就切腹谢罪，老老实实的放我们出去吧？”

“不，我们绝对不能这么做。”尽管百田解斗已经恨得牙痒痒，但他依旧摇了摇头。“否则我们也成为了跟她一样的人——”

“矢藤美宥和特原秋子是我指使西村宏秀杀的。”

出乎预料的，森万香织口吻冷淡的补充如此惊天动地的新线索。大约沉默了三、四秒的功夫，审判场一片哗然。

“这一切大概得从那场学院祭开始吧？”森万香织微微敛眸，对众人的话语置若罔闻，陷进若有所思的沉吟。“如果你们翻阅师丈研究教室的那本《私立希望之峰官方设定集》，你们应该很清楚罪木前辈是江之岛盾子安插在77届学生的绝望才是。”

“那个时候……你曾单独和罪木前辈在医疗室待过一段时间。”最原终一稍加思索，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莫非是那个时候……”

“差不多吧。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绝望」便是我长久以来追求的艺术的尽头。”森万香织满不在乎地说。“很遗憾，白银同学已经提前加入了江之岛盾子的计划。我先是骗西村宏秀美宥跟秋子是绝望的残党，使他认为她二人会威胁到我师傅的人身安全，促使已经受到盾子洗脑的他动手；再之后，我利用绘画操控自己的记忆，成功在来到这所才囚学院之后恢复记忆，伺机掌控全局。”

尽管无法感同身受其中令人背后发凉的心狠手辣之感，机望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始末吗……？”

“啊，其实以上全部都是谎言。”森万香织俏皮的眨眨眼，毫不犹豫的推翻了自己之前那番自述。“你们就连希望之峰的记忆都是通过回忆灯想起的。换言之……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希望之峰的学生，之前在学院之外发生的种种全部都是我亲手叠加起来的、如天方夜谭般的谎言。”

闻言，黑白熊更是捧腹大笑，幸灾乐祸的告诉众人，他们之所以在前一天回想起自己是私立希望之峰的学生，就是为了让他们重燃促使自相残杀继续进行下去的动力。

他们的记忆，动机，甚至站在这里的意义，都由眼前这位金发少女支配。

“对哦。”森万香织似乎很是享受他们因巨大现实带来的落差感而产生的绝望，嘴角轻轻勾起。“不过，我可以再提醒你们一点。既然你们的记忆是我伪造的，加之你们谁都没有目睹过苗木前辈他们那一代发生的自相残杀，而贾巴沃克岛上的自相残杀又只有我们谁都没去过的未来机关知道……最原同学，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森万香织没有去往未来机关的时间或是回望过去的能力。根据这一条线索，最原终一开始凝神将时间往后推，直到回忆他初次在图书馆内发现的那盒《绝对绝望少女》的游戏，他才恍然大悟，瞳孔颤了一颤。“这一切……全部都是虚构的？”

“是啊。在这个世界，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并没有发生，私立希望之峰和未来机关也未曾存在。”森万香织眯眸轻笑。“你们把虚拟误认为现实。在被虚构取代的现实中进行自相残杀，残酷而又绝望，尽管我的存在也只是「设定」，但很美，不是吗？”

“你……一定是在说谎对不对！”梦野秘密子使劲的摇摇头，想要把这种压迫性的恐惧甩出脑海。她倏然想起什么，忽然道：“那如果我们都是虚拟的……我们在现实世界，会有归宿吗？”

“不会。因为你们本身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森万香织波澜不惊的说，随手启动存在审判现场的某个机关。顿时，无数观看这场自相残杀的观众纷纷呈现在所有人眼前。一百个、一千个……这场自相残杀的观众，远不止于这些数字。

百田解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些……都是什么啊……”

“自相残杀节目毫无疑问是生活在安逸平淡中的诸位自己选择观赏的最佳娱乐项目。他们都是弹丸论破系列的粉丝。也正是因为他们，弹丸论破迎来了第五十三场自相残杀。”森万香织双手抱胸，看向那些观众的湛蓝双眼无悲无喜。末了，她淡淡一笑，道：

“欢迎来到弹丸论破的世界。”

酷爱咕咕咕的舞雪称醉：拖更了这么久真是果咩那塞，我前几个星期都被抓去集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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