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话 随水流逝，言语爱憎 搜查篇

困惑与迷惘；动摇与错乱。

突如其来的死亡叫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重新燃起的希望之苗在无情的死亡宣判下破灭，在压抑沉重下不断膨胀的绝望渐渐地吞噬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即便拾捡散落脑海的辞句，也再无法从这希望与绝望的交织中脱身。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呐！”梦野秘密子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于悲恸之中流下泪水。“这片被火烧过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尸体发现的广播……在刚才播报了。”森万香织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其中参杂着惊异，更有恐惧。“意思是……有人葬身在这场火海中吗？”

“但是……会是谁呢？”赤松枫的语气跟神情都显而易见的动摇了。

“王马和百田待在机库。”机望冷静的分析。“只有可能是他们两人之一。”

“……咦？”最原终一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难堪。如果真的是这样，百田解斗的死亡率便是百分之五十，是一个一半一半的选择。

即使如此，死亡率还是很高了。

“但是……现在别说是调查现场了，我们甚至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同样试图维持镇定的还有森万香织。“而且焚烧殆尽的现场又能留下什么线索呢？希望师傅的侧写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到我们。”

“唔噗噗噗，让我们先把那些争议放到一边，等到学级裁判的时候再揭开一切吧。因为这就是自相残杀的规则啊！”突然出现的黑白熊似乎对当下的情况相当满意。“所以啦，现在要来发黑白熊档案！我可不准你们说玩腻了喔！因为好玩的还在后头呢！那么，这次也卯足全力搜查吧～！！”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森万香织嫌恶的咬牙切齿，却碍于眼前的状况不得不妥协。毕竟，被大火烧毁一切的现场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恶！明明都努力到这个份上了……自相残杀居然还在继续！”

“继续自相残杀……”机望忽然察觉到一个细思恐极的现实。“而且黑白熊还在活动，这就代表……”

春川魔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主谋……王马还活着吧？”

“既然王马还活着，那死在那里的果然是……”察觉到这一事实的梦野秘密子冷汗涔涔的说。“死在这场火灾里的人……果然是百田吗？！”

“不对……不可能！”最原终一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我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赤松枫深吸一口气，极力扼制自己不要被眼前惊世骇俗的场面击崩。“如果王马同学真的是主谋，那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动手——”

“最主要的是，不论谁是死者，谁是凶手，事到如今一定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才是。”不止是赤松枫，森万香织的内心也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百田同学受了伤，事到如今不可能打得过王马同学。”

如果换做是往常，「她」早就来了啊。

“不管怎么样，好像都会举行学级裁判。最好还是先搜查一下比较好。虽然不知道在前面的会是希望还是绝望，总之先调查看看吧……”镇静下来的最原终一沉着道。回想起昨夜百田解斗对他说的话，更使他坚定了这个想法。“一切……都等到最后再说。”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春川魔姬也平静的接受了百田解斗的死亡。她是那样的镇定，以至于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否早先便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我大概看了一下黑白熊档案。”森万香织微微皱眉，随即举起手中的黑白熊档案。“但我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因为除了告诉我们「被害人遭火灾焚烧，故无法辨别身份」……就再无他物了。”

春川魔姬不悦的皱皱眉，斩钉截铁道：“杀死百田的凶手……肯定是王马。”

赤松枫则秉持怀疑的态度：“春川同学为什么能够如此笃定呢？”

“等一下，春川同学。”最原终一也紧张的劝道。“我也觉得要判断还太早。现在这个情况的所有迹象，确实都指出王马还活着……可是百田他说过，他一定会活下来的……”

“嗯，我们应该尝试相信百田同学的保证。”赤松枫点点头，赞同了最原终一的说法。“所以，春川同学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但她话音未落，便被春川魔姬打断了。只见春川魔姬略有不耐的看着二人，道：“……如果还是要跟你们一起搜查，我拒绝。现在的你们只是失去冷静罢了，就跟狱原那次学级裁判时的……百田一样。那时候也是这样吧？光凭「相信」的念头无法对抗绝望。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我并不认为最原同学跟赤松同学失去了冷静。恰恰相反，他们二人才是现场最冷静的人。”森万香织蹙了蹙眉，当即否定这个想法。“要知道，以王马同学的智商，应该不会在暴露自己主谋身份的情况下依旧大张旗鼓的杀了百田同学。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春川魔姬凝视森万香织半晌。片刻后，她淡淡的抛下一句“随便你们”后便转身离开了。

“说起来，叶秋同学……她真的没事吗？”沉默片刻后，赤松枫才踌躇满志的提问。“就算尸体的广播响了她都没来……”

“……这里毕竟是放浪铁金刚机库啊。”森万香织面色复杂的放下手中的黑白熊档案。“再加上师傅说了今天她身体不适，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想来这里吧。毕竟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过残酷了。”

枪，血，夕阳，白鸽，与纯白的喷泉池。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森万香织，根本不可能想不起这些事。

“总而言之，我们去调查一下这台加压机的操控台吧。”最原终一已经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镇定自若的望向那台因地势稍高而勉强从大火中幸存下来的操控台。“说不定那里……会留下什么线索。”

但正如他事先预料的那样，这里除了被螺丝刀划得面目全非的操控板外，再没有什么过多的线索了。先前搜查机库时没来的森万香织则对眼前的操纵板感到疑惑，直到赤松枫同她解释了当日的情景，才恍然大悟。

“师傅的确砸了这台操控板啊……”森万香织困惑的看向操控台的下方。她蹲下身来，拿起一小截同样幸免于火灾、用于连接操控台和加压机的电线，道：“那她之前有切断这里的电线吗？”

“咦？”仔细回忆当日细节的最原终一不禁变了脸色。“不……她应该没有切断。”

“叶秋同学当日的确没有切断电线。”赤松枫也认真回忆起来。“欸，但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呢……如果是百田同学或是王马同学切断的，他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应该不是碰巧被切断，这显然是不久前有人故意弄断的……”最原终一细致的推敲道。“这样看来，当时我们因为叶秋同学砸了操控板而下意识的认为这台加压机无法启动了……但如果它还能启动呢？被破坏的操控板依旧能够运转呢？否则凶手也不会特意把电线剪断。”

“凶手会不会想隐藏什么匿在加压机下的线索？”森万香织这么说着，已经慢慢踱步到加压机周围。她先是认真搜查加压机的每一个角落，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被碳所覆盖，根本察觉不出任何异样。最后，她的视线留在了地上的几根杠杆上。“说起来，这些洗衣杠杆是事先就留在这里的吗？”

“应该不是喔。”赤松枫摇了摇头。“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火灾而滚落到这里的。”

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由于火灾将一切都焚毁的缘故，搜查变得极为困难。最终，还是由最原终一提议道：“对了……百田昨天就是被关在厕所里的。那里也许会有他留下来的线索。”

“……嗯。”赤松枫神情凝重的点点头。“也许那里有幸免于难。”

赤松枫的推测大致没错。由于隔了一扇门的缘故，厕所除了距离门近的边缘有些焦黑外，内部大致保存完整。也是在这里，仨人发现了几样值得令人注意的物品：掉在地上、尖端沾上血迹的三支箭，只能够用于输送物品却无法让人通过的小窗户，放置在春川魔姬研究室的黑色大袋子和组装好的弓弩，最原终一研究室拿来的解毒药的空瓶子，厕所正中央斑驳的血迹……

以及一台锁屏的手机。

“这是……？”看到那台手机后，森万香织顿时面色大变。她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用稍有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手机，瞳孔因不安而骤然收缩。“这是放置在师傅研究教室的手机之一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秋同学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原终一隐隐感到案件似乎会随着愈深入而变得愈复杂。“上面有显示什么吗？”

“我……看看。”森万香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台手机。刹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便出现在仨人面前。

“虚拟程序世界的……登入和注销记录？”赤松枫将双眼微微睁大了些，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上面分别显示王马小吉，叶秋熹，百田解斗昨夜的出入记录……但叶秋同学却没有注销记录。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条线索代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最原终一下意识的以手掩面，将目光别向一旁。“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重返入间同学创造的程序世界呢？”

“所以说，我师傅也被牵扯到这起案件中来了？”森万香织不禁失声，但回想起清晨的那段对话，她才稍稍安心下来。“这样看来，这起案件也许和四楼计算机室内的程序世界脱不了干系……至于没有注销记录，应该也只是程序bug吧。”她如此安慰自己。

“应该……只是意外吧。或者是手机记录不完整。”赤松枫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袖口。“毕竟我们今天早上还跟叶秋同学说过话。”

“既然如此……我们先回校舍看看吧。”最原终一正了正色，神情严肃的说。“也许会从叶秋同学那里得出什么线索。之后我们再去计算机室看看……”

就算没有明说，他们几人也心知肚明。由于是入间美兔的被害现场，所以他们都对需要重返计算机室而感到抗拒。

更不用说，新的死者也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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