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广播响起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我房间门铃的铃声。
我眨眨眼,有些困惑:这一大早的,到底是谁来找我?
经由确认,我才发现是香织站在我的门口。我打开门后问道:“早上好,香织。有什么事吗?”
“啊,师傅,今天是夜长小姐执行死者复活的日子。”香织依然对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今天早上是百田同学他们先来找我的,说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死者复活这种荒谬事。”
“嗯……确实。”犹豫片刻,我终于点点头。“说到底,已逝之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我明白了,你们也希望我一同去说服夜长同学对吧?”
“嗯嗯。”香织认真的颔首。“赤松同学已经先随着最原同学他们过去了,我们也快点吧。”
“啊,行。”我双手抱胸,心道只有等回来后再把头发束起来好了。但不知怎么地,看着香织跃跃欲试的模样,我忽然忍不住调侃她:“等下,我先把你师丈叫着。”
“!”果不其然,香织的表情顿时叫一个晴天霹雳。见状,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顿时哭笑不得道:“真的有那么排斥吗?好了好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对了,”我忽然想到什么,立马严肃的问她:“香织……你是怎么知道王马君也恢复记忆的事的?”
如果说我们是因为之前找时间互相坦白后才知道的,那么向来跟王马君是冤家的香织是不可能自主跑去问这件事的。闻言,香织捋了捋她散落在耳畔的碎发,边走边说:“啊,说起来,师傅你还记得昨天早上赤松同学在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吗?”
“脱口而出的话?”我怔了一下,开始在脑海内回放昨天早上我们之间的所有对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非是那句——“你是说那句「终一同学」?”
想到这里,我顿时狠狠梗住了——当时我因为正气在头上,所以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就算事后也因为忙着用各种犯罪心理学知识轰炸香织和王马君所以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咳咳,那不重要。照理来说,能突然用名字称呼对方,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对,就是那句「终一同学」。”香织点头道。“据我观察,在被回忆灯照过之前,最原同学和赤松同学都没有任何会在下意识脱口而出对方名字的行为……因此我推测,他们也持有外界的记忆。所以……”顿了顿,她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所以我推断,恢复记忆的肯定不止我们,其他人说不定也有。然后我就有师丈了呜呜呜呜。”说到最后,她也狠狠的哽住了,却和我是截然不同的原因。
“……香织,说到恢复记忆,我忽然想起某个不得了的事情……”我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变得欲言又止起来。“我们……寒假跑出去放了人家鸽子……”
“这好办,这好办。”香织眼波一转,蓦地笑吟吟道。“就说我们是出去办案嘛!”
“欸,如果这么说的话,森万酱可是会被最原酱当成有预知能力的异能者哟?”王马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们身后,此刻正腆着脸笑眯眯的打量香织。“毕竟在答应人家的情况下却立马改口说要跑去办案……这样爽约可是很容易会被人讨厌的耶。我倒是无所谓,毕竟邪恶总统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讨厌的呢!”
“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想让别人讨厌师傅嘛!”香织炸毛了。“师傅天下第一可爱!当然是要赛高啦!”
“我可爱吗?”我满头黑线的看着香织,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她和王马君分开。“算了算了,怎样都好,你们两个还是别站在一起了,免得一大早我的耳根子就不得清静。”
就这样,我们仨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夜长同学研究教室前。提前几分钟到达那里的最原同学他们此刻正和梦野同学站在门口,束手无策的模样说明了没人给他们开门的现实。
没人开门吗?我挑挑眉,内心感觉惊异的同时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事情我都听说了!”王马君冷不防在我旁边说道。“没想到前偶像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厉害的时代!”
百田同学不由得郁闷道:“……很明显什么都没听到吧!”
“怎么回事?”我上前一步,将手搭在门把上拧了拧。正如我料想的那样,这里的门是锁着的。“夜长同学没有给你们开门吗?”
“刚才我好像也听到有人说现在正是我发挥才能的时刻。”王马君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在最原同学他们的“胁迫”下,王马君利索的将大门打开。
也在这时,我内心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但我也只能敛起思绪,沉吟着等待最原同学推开大门——
那是如地狱般的场景。研究室内,四个经由夜长同学亲手制作的四个蜡像——真是令人难以置信,那些蜡像的外形和我们中牺牲了的四人一模一样——此刻正悬挂在半空中。其中靠近后门的白银同学的蜡像前插着一把长长的金箔刀,而夜长同学……则躺在四个蜡像的中央,被血泊所包围。
发现尸体的广播响了。
“…………”和上次不同,这次的赤松同学只是面色难堪的后退一步。她的脸色煞白,却又什么都没有讲。接踵而至的学生会成员们或是惊异,或是悲伤,却在最后纷纷拜托夜长同学口中的那位神明将她接引至天堂。
“多么讽刺。”香织垂下眸来,叹息内包含了太多五味陈杂的情感。“自称被神明庇佑的人却也在这里被毫不留情的剥夺了性命。”
春川同学则拂了拂她的长发道:“这只能说明神明根本就不存在。”
“那、那是不可能的!”狱原同学泪流满面的看着她们两个。“安琪同学说过神明总是待在她身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吧!”百田同学面色铁青的看着我们。“比起什么神明——”
王马君的笑容仿佛丝毫没有动摇过:“没错没错,为了在自相残杀中获胜,我们必须讨论这里的凶手啊!”
“自相残杀发生了,就代表你是一个不守信用的骗子……”香织的目光仿佛能将刚登场的黑白熊仔们千刀万剐。
“自相残杀……是为了让大家感情更好的必备活动。”面对香织的谴责,黑白弹也理直气壮的回应。“每次召开学级裁判……不是都能加深大家的羁绊吗?没问题的……只要克服这个难关,大家的感情就能变得更好。”
“留下你们的黑白熊档案然后滚。”我用力咬着自己的唇,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对我来说,自相残杀就像一个离我们愈来愈近的阴霾,在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内心。每次看到同伴的尸体时,我的内心除了言之不尽的痛苦外,还有在黑暗中悄然生长的恐惧感——
我最终也会落得那样的结局吗?相同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我在意的人身上?遏制不住愤怒之下,我终于忍无可忍道:“如果你认为自相残杀和学级裁判是加深大家羁绊的活动,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真正的关系好是一起嬉笑打闹不论发生什么都会无条件回到对方身边然后继续笑成一团,而不是通过夺取他人性命来巩固彼此之间的感情!你根本就是一个心灵扭曲的怪物,对人类心理一无所知的破铜烂铁!身为这样失格者的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们的相处方式指指点点?!”
虽然夜长同学这几天对我们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火,但她的意图也是终结自相残杀,是好的出发点。尽管我们起了冲突,但我却从未想过要她落入此等结局。明明只要双方能够好好沟通就能慢慢阻止一切,而且之前我受伤的时候她也曾和大家一起来看望过我……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也和叶秋同学秉持相同的意见,最好不要再杀人或是死亡了。”出乎预料的,黑白太郎赞同了我的意见。“死掉实在是太土了!接下来是活下去的时代!”
“师傅,冷静。”黑白熊仔们离开过后,香织才默默拉住我的手。“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只有前进……也许找出凶手就是对夜长同学最好的慰籍了吧。”
我只能轻轻点头。随后,我缓慢的摘下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次性手套来。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完全客观的侧写和尸检。在走过最原同学的身边时,我才低着头小声说道:“……这一次也要拜托你了,最原同学。”
不待最原同学回应,我便已经蹲到了夜长同学的遗体旁。根据我的检验,她的前额和后颈都有或深或浅的刺伤。她前额的伤口不浅,大量的血液也从她的伤口处流出。
再来,就是她后颈的刺穿伤了。从伤口处来看,似乎前额的伤只达到了昏迷的作用,而这个刺穿伤才成为了真正的致命伤。
确认完伤口过后,我这才轻轻按了按夜长同学身下的尸斑。她身下的尸斑已然扩散,施以指压也稍有褪色,因此夜长同学遇害的时间应该还没到12个小时。再根据尸斑的坠积痕迹,便不难推断出夜长同学遇害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同时,我还在夜长同学的尸身下,找到一张粘着她头发的胶布……
这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不同于以往的现场,这次的现场并非「有意识犯罪」,而是参杂着些许「无意识犯罪」的「危机型犯罪」现场。换言之,这次的凶手并非事先策划好犯罪手法,而是更偏向“被逼无奈”的犯罪。
挑衅般悬挂在现场的蜡像与刀似乎在阐述凶手毫不畏惧侦探与侧写师的事实,换言之,凶手可能不是第一次犯案;有条理却又略带凌乱的血迹说明了凶手行凶时颇有紧张的心理,为男性,年龄15 - 25岁之间。如此刻意的把这里布置成带有灵异气息的场所似乎侧面折射凶手对这类题材的喜好,同时也是他试图把重点转移到死者复活上的证据。如果动机不是死者复活,那么夜长同学的死就有可能是灭口。
现场无不透露着犯罪者是老手的事实。偏向整洁的密室,故弄玄虚的灵异现场,以及像是挑衅似的插在白银同学蜡像上的镀金日本刀……
他会是凶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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