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了。大家齐刷刷的看向突然开口的王马君,原本尚在鼓励大家的赤松同学也顿时一愣:“咦?”
“赤松不想放弃是你的自由,但让我们一起背负你的心愿,这是一种威胁喔。”王马君微微抬起头来,略有不适的皱着双眉。
赤松同学的决心在这一刻显然动摇了。“威、威胁……?”
“在明白不可能的情况下,还被要求一直坚持不能放弃,这样只会让人失去动力……”王马君面色铁青的说着。“我想放弃也不行,而且你的想法也很正确,所以我也无法反驳……这样几乎和拷问没什么两样耶?”说到这里,他双眉紧拧,语气又加重了些:“赤松是用「不能放弃」这句话,把同伴逼到了绝境!”
赤松同学在听到这里时,更是面色骤变,明显没有料到这一点:“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尽管此刻,我也觉得浑身酸痛,就算是受过体能训练的我也快到极限了,但听到王马君那么说,我也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王马君,再怎么说这样也太过了…!”
而茶柱同学更是面色不善的说道:“喂!那边那个死男在擅自说些什么啊!”
“才、才不是我擅自这么认为……”王马君低下头来,就像说错了话的孩子般。“除了我……也有其他人这么想啊。”
虽然意外,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环顾四周,大家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或是站着,或是坐在原地,更不用说士气远不如刚才那么充足。
理所当然的,赤松同学受到的打击自然不小。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现在的备受打击,我又有些不忍心。所以当百田同学大声质问我们是否不能出去也无所谓时,我便开口道:“那个……当然不是这样啊。这个通道现在就摆在这里,也不会自己长脚溜掉,而且就像王马君说得那样,现在硬来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们可以等彼此的状态都好一些时再重新挑战。”
“不用勉强从这里出去啊……”冷不防的,王马君略略觑眸,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利用别的方法不就好了?”
天海同学顿时警惕了起来。“难道……你要自相残杀吗?”
王马君不怒反笑道:“哦~你是这么解释我的话啊。”
“你、你在说什么!”茶柱同学不悦的说道。“我们当然绝对不可以自相残杀啊!”
香织没有多言,而是直直站在了我的身前,双手下意识的去拿别在她纤细腰间的双花剑。“就算是曾经和师傅一起破案的‘同伴’,我也不会手软。”
“呢嘻嘻……别那么激动啦。”相反,王马君非但没有把趋之若鹜的二人放在眼中,反倒把双手垫在后脑,笑嘻嘻的同我们说道。“要不要吃泡泡糖?可以吹出蛮大的泡泡喔。”
茶柱同学则摆好进攻姿势:“哦?看来这个死男似乎很想被人从头顶摔到地板上呢。”
“香织,还有茶柱同学,请冷静一点!”眼看气氛越来越嚣张跋扈,我赶忙上前奉劝道。
最原同学也手忙脚乱道:“别、别这样……不是争吵的时候了……”
“唉……真受不了啊。”星同学的叹息中透露着些许无奈。“直到刚才还说着要互相协助、彼此是伙伴,结果转眼间就四分五裂了。”
赤松同学受到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了。“……抱歉……都是我的错。真的很对不起……”
“笨蛋!你干嘛道歉啊!”百田同学异常不解,替她打抱不平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吧!”
“……是吗?”春川同学淡淡的看着百田同学。“我觉得就是赤松的错呢。”
“啊、啊啊!?为什么啊!?”百田同学皱皱眉,显然难以理解。
然而,我是不想看到这种局面继续进行下去了。我看着逐渐开始把责任全部推向赤松同学的大家,也同时为她打抱不平起来——明明她是那么真心为大家着想的人。“…我也觉得这不全是赤松同学的错。精神分析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曾经在他的小说《原生家庭》中提出一个概念,那就是「你的所作所为都是经由你的母亲导致的」;可是后来,同为心理学家的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却在他的小说《被讨厌的勇气》中反驳,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你自己——包括所谓没得选择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真心对赤松同学所带来的美好未来所打动、进而自愿做出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哈?!丑秋是在说我们这是在咎由自取吗?!”入间同学眉头紧拧,不快的反驳我道。“本小姐像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人吗?!”
“很不幸,我们都犯了这种错误。”我镇定自若的说道,然后环视着方才顺水推舟,把责任全部推卸到赤松同学身上的人。“就连现在的推卸责任,然后哄自己舒服的行为,也都是因为我们‘咎由自取’。”
“唉,这就是「犯罪心理学家」的看法吗。”王马君百无聊赖的撇开视线。
“确实。”我挑挑眉,然后双手叉腰。“承担责任,接下来就需要弥补过错;推卸责任,接下来就是万事大吉。每个人都会犯错,有的能够承受,有的难以承受。当面对那些难以承受的错误时,大部分人选择的都是极力推卸和掩盖,而很少会去承担他们承担不起的错误。”
可说到这里,我显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及时的打住话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王马君的“强迫性说谎”可能仅仅也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那么换言之,这种行为也可以使他直接避免自己正所处严峻事态「自相残杀」的这一事实。就像我们一样,绝望死亡之路不停的挑战失败消耗了他大量的心理代价。
……我果然还是内敛些比较好。
“我赞同师傅的观点。”香织浅浅颔首,立刻和我站在了同一战线。“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拼命予以否认可从来都不是我的作风。”
就在我们争论不休时,刺耳的广播声忽然在我们头顶响起。只见五位黑白熊仔并排坐在一起,语气轻松的宣布着10点已是夜晚时间的同时,也打断了我们的会话。当广播结束时,最先开口的还是天海同学:“夜晚时间啊……反正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太勉强也很危险……或许就像叶秋同学先前提到的那样,暂时休兵会比较好呢。”
东条同学浅浅颔首。“宿舍里面有每个人的房间,在那里休息一下怎么样呢?”
“……啊,只能将就了吧。”尽管同样有着一千个不愿意,但我也只能妥协的叹气。
“反正也没有办法,只能忍忍了!那明天有什么计划呢?”王马君立刻又恢复以往笑嘻嘻的模样。“既然早上8点就能使用餐厅,要不要那个时间点到餐厅集合呢?”
天海同学挠了挠头,在意识到别无选择后只是苦笑:“应该无所谓吧,我也赞成喔。”
东条同学则道:“嗯……今天晚上就尽量休息,恢复体力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先说一下……”天海同学忽然双手抱臂,满脸严肃的补充起来。“大家最好谨慎一点。因为晚上是最容易下手的时候。”
“……这就是囚徒困境啊。”虽然残酷,但我还是赞同了天海同学的观点。“不过,第一天晚上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天海同学揉了揉他的眉心。“所以……我只是以防万一才这么说。”
简单交谈几句后,人群便七七八八的离开了。末了,赤松同学才叫住我,苦笑道:“那个……谢谢你,叶秋同学。”
“啊,不用谢的,赤松同学。”我也朝她浅浅一笑。“真的只是单纯的看不惯大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你身上去罢了。明明你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
“没错!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为此道歉!”在我顺着折梯网上爬时,我听到百田同学义正词严的讲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爬出折梯的那一刻,我的眼角瞥到了左侧庭院上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借着淡淡的月光,依稀能辨别藏匿在一大堆植物后面的字:界是双子。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那行字,满腹狐疑,百思而不得其解。这个学院,究竟藏有多少秘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来不及多想,我就拿出放在背包内的手机,在备忘录上记录下了这个线索。
就算我的手机现在能用,功能也相当具有局限性。除了相机,计算机、笔记簿,平时秋子教我写程序的模版和香织带我绘画的软件等程序外,那些需要联网的软件根本连用都用不了。
回到房间后,我先是洗了个热水澡,在清洗制服、换上换洗的衣服后,躺在床上的我居然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理所当然的,我开始担忧在外面父母现在究竟怎么样了。按理来说,我应该已经极不正常的失踪了一整天,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随后,我又想到了同样在外面的美宥和秋子她们的人身安全究竟如何。不知为什么,我在想到她们后,内心总是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再之后,我就想到我那个往日里酷爱耍酷,骚话连篇又特喜欢装可爱的可恶表哥白川奈良。虽然小时候的他是个从里坏到外的混蛋,但他对我的好我也是记在心里。如今他又身处何方,过得怎样?
不知怎么的,我先是担忧起香织的心理状况,然后又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王马君。说真的,他行事缺少章法又喜欢不停以谎言掩盖自己的作风属实让我觉得很不放心,且不提我会微表情分析所以他骗不了我,那么其他人呢?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他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让别人处处提防他,甚至可能会打从心底的厌恶他。
归根结底,我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那个结论实在是过于可怕,可怕到直接把我从胡思乱想的浅眠中拽出来——
王马君有可能会在这场「自相残杀」中因他人的信任问题而「被杀」。
……我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我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起来。
由于我是侧写师的缘故,只要拥有充足的证据和动机,什么人会因为什么而动手杀人我实在是再清楚不过。甚至只要通过他人的言行举止,我就可以轻松侧写出他的性格和过去经历,包括行事方式。
……我一定要搜集到充足的证据,然后抓出幕后主使。
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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