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远去的黑色车辆逐渐隐没于黄山晨曦的雾气中,小邹光一咬着牙,勉强扶住楼梯的把手才得以站起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的亲生骨肉,小邹洵洵子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倒戈到别人那边去,还仅仅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萍水相逢者?可对此,他只道小邹洵洵子不过是鬼迷心窍,被人在无形之中洗了脑。
世界上有些人,是决计不会反思自己犯下的过错的。他们没有担当,也不存在责任感,遇上问题只想着一昧的推卸,甚至奢求别人能够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而小邹光一恰好就是这种人。此番他考虑的不是别的,而是如何在那之后好好教育一通小邹洵洵子,并且将前来阻碍他拿到录像带的那几个女孩统统送进监狱。
怀揣着这样的思想,他慢慢踱步回了屋内。此刻正值严冬,狂风伴随着清晨独有的雾气,刮在身上更是犹如刀割一般生疼。小邹光一踉踉跄跄的来到屋内,先是连接电源打开暖气,再准备给自己处理伤口。
“哟,这不小邹光一吗~”
爽朗戏虐的女声冷不防从圆桌的另一边传来,叫小邹光一打了个寒颤。他就此僵在了原地,仿佛一回头就能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妖魔鬼怪。愣了半晌后,他才战战兢兢的回头,坐在圆桌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姿吊儿郎当的羽生纯夏。
而她的脚边,则显示出一个空荡荡的黑洞。那个黑洞下方不是别处,正是那光明顶遗留下的密道。原来方才,她们说是要走,实际一个没走,房间内发生的事情她们也都一清二楚。
羽生纯夏此刻正双手抱臂,一个二郎腿翘在桌子上,眼神透露出戏虐神色的同时还有几分冷嘲热讽的意味。半晌,她颔首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座椅,笑嘻嘻道:“小邹光一,你坐啊。”
这已经是小邹光一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虽然意味相同,但他这次的处境跟上次相比当真用“云泥之别”来形容都不足为过。羽生纯夏先前用录像带威胁他的次数不在少数,在煤气灯效应的影响下,小邹光一简直都要对这个比自己年龄小几倍的女孩形成了心理阴影,仿佛得了创伤后过激反应。
羽生纯夏的身旁,还坐着冷眼旁观的天野愿,此刻正冷冷的看着小邹光一。她那对酒红色的眸中看不到任何嘲笑或者同情的神色,同仇敌忾之下,她一改往日里那个冷静活泼的神色,眉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轻蔑的神色。
站在她们旁边的,正是矢藤美宥、特原秋子,与森万香织。与笑嘻嘻的羽生纯夏截然相反,矢藤美宥此刻歪了歪头,在鼻腔中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说,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梗?”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呢。”羽生纯夏不怒反笑,将她的双腿从圆桌上撤了下来。她双手托腮,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面色铁青的小邹光一,忽然声线转变,用小邹洵洵子的声音咯咯笑道:“在你这种毫无反思的暴虐教育下,小洵若是能对你言听计从,还真是有鬼了呢。”
羽生纯夏不仅杀人,还要诛心。毫无疑问的,刚被小邹洵洵子亲手开枪打中的小邹光一在听到这话后,神色顿时为之一变,那面色简直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看。可羽生纯夏非但没有轻饶他的意思,他越是面色难堪,她反而笑得越开心:“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要我说啊小邹光一,你这个父亲简直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简直都是个人生输家。”
天野愿只是低低的冷笑。“小纯夏说得不错。且看你,几个月前就被有着如此如雷贯耳的姓氏的小纯夏混上了自家,结果因为教育不当的缘故,小洵被最原学长跟赤松学姐的善意和小纯夏发自内心的安慰所打动,进而在今天请你吃了一发枪子。”
“怎么没打死你呢。”森万香织樱唇微启,却俨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姿态,碧蓝的眼瞳犹如寒冰般,射出叫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你居然敢当着我师傅的面说那些话。”
森万香织一改往日里端庄大方的优雅淑女模样,此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周身散发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冰冷气息。
“顺便一提,”矢藤美宥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微笑。她缓缓踱着步靠近小邹光一,每一步似是都踏在了他心中的软肋上:“我就是那个一直将你踩在脚下的矢藤家千金,矢藤美宥哦。”
“你们……”经历过百般场面的小邹光一,竟然在这几个普通高中生压倒性的气场中,头一次体会到了窒息的感觉。他的喉结不安分的颤动着,本人也是结结巴巴道:“你、你们可是那个、犯罪心理学家的朋友哦?如果她知道你们竟然在筹划……将我干掉这种事情,她会怎么想?”
“哈?”特原秋子挑挑眉,表示了她的困惑跟不解。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天野愿嗤笑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森万香织浅浅的笑着,可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冷不防的,她抽出自己腰间的花剑,对准小邹光一腿上的伤口便是一剑。刹时,血花绽放,与小邹光一惨烈的尖叫声并发。她的动作是那么果断,轻盈,此刻也不过是迅速将花剑抽出,甩干了剑端的血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啊。”
“唉。”羽生纯夏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在座的各位跟叶秋学姐不一样啦,真的是不一样。”
矢藤美宥一脚踩碎了地上残留的玻璃碎片,下垂的樱粉色发丝遮住了她微歪的面庞,在凛冬的寒风中飞舞摇曳,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随之而来:“小熹是犯罪心理学家跟在座的各位手上其实都沾染人命的这件事不冲突吧?”
“噗哈哈哈哈,在我们所有人中,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就是小熹了,结果你还偏偏喊她「犯罪女」,也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你信不信呢?”特原秋子一改往日里冷淡聪慧的模样,此刻正以手捧腹,双肩因发笑而微微颤动。“这年头,如果想要避免再发生夜至姐那样的人祸,不有点手段怎么行呢?你明明是个行走在法律与道德底线的皮条客,居然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可不能因为我们是高中生就放松警惕啊。”
“秋子说得一点不错。”矢藤美宥吃吃的笑着,忽然一把挽住特原秋子的肩膀,比了一个“V”的手势。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就仿佛一个活泼动人的普通高中生般,与她口中静静阐述的话语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我们呀,为了创造独属于我们的happy end,可是处理过不少垃圾的呢。”
“所以说,你的「惩罚游戏」该怎么搞呢?”羽生纯夏慢慢站起身来,单手撑脸,蹙眉的模样说明了她的苦恼。“若是给个痛快,显然也太便宜你了,根本就对不起那些被你欺辱的女孩子,也没办法给险些就溺死在魔鬼渊的赤松学姐一个交代。”
“自己有个宝贝闺女,竟然还能做出此等暴虐无道之事。”天野愿看向小邹光一的眼神也是厌恶至极,就好似在看一块肮脏的抹布。
森万香织再度举起了手中的花剑,映照着森然的寒光。“明明为了回来我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你还要跟师傅说那些话呢……”
在几人的逼迫下,小邹光一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只是吓得倒在地上,攀爬着倒退。不论他怎么嘶吼或是谩骂,几人就像是恍若未闻似的慢慢逼近,似是在享受猎物挣扎的痛苦给她们带来的快乐一般。
“喂,有人吗?!”门外冷不防传来询问声,随后便是大门推开的声音。那个声音不过是一名普通男子的声音,可在小邹光一听起来,就恍如救世主的声音。一位带着高高礼帽的绅士先是焦急的打开大门,巡视四周后,目光落在了几个女孩的身上。
“快,救救我!”小邹光一奋力的爬到他的身后,嘶吼着喊道。在确认自己安全后,他颤颤巍巍的指向羽生纯夏等人,道:“这帮怪物!她们企图杀了我……”
那绅士听言,嘴唇向外撇了撇,显然不信任小邹光一的说词。因为此番他看到的,则是几个害怕得颤抖却依旧鼓起勇气反抗小邹光一这个暴徒的情景,不禁冷笑:“我奉劝皮条客阁下还是不要狡辩了为好,分明就是你想要加害她们。”
“什…”小邹光一不禁悚然,而矢藤美宥则是挑挑眉,略有诧异的望向那名绅士:“咦?您不是保罗·史密斯先生么?您怎么会在这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同样前往海岛的莱克特珠宝公司合股人之一,保罗·史密斯。
“原来是矢藤小姐,我可真是失礼了。”保罗·史密斯也显得很惊讶,但他还是摘下了礼貌,朝着矢藤美宥行礼。“没错,鄙人正是保罗·史密斯。不知近来矢藤先生可安好?”
“好得很,好得很。”矢藤美宥说着,一双蓝眸却死死凝视着保罗·史密斯。她的身后,森万香织则是跟其余几人相视一笑。方才不知为何,就在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原本盛气凌人的几人就好比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的做出负隅顽抗的弱者模样。
站在最前方的矢藤美宥则是注意到,保罗·史密斯虽说是在向她提问,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她身后的羽生纯夏身上。
“对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保罗·史密斯先是理了理自己的领带,随即一把抓住小邹光一的领带,笑呵呵道:“不如现在我带各位小姐跟这个皮条客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森万香织眼波一转,蓦然弯眸轻笑道,倒是率先走出了房门,赤色的巴洛克风格礼服裙在雪中飞舞。
“您是……”看到森万香织,保罗·史密斯的下巴都要惊掉下来了,当即点头哈腰的跟过去,毕恭毕敬的搀扶起她的纤纤玉手,陪笑道:“这不是金雀花王朝第七位王,爱德华三世的后裔,同为当今英国圣骑士团团长的孙女安茹小姐么?真是失礼了!”
直到二人走远,矢藤美宥才挪开了视线。她先是看向特原秋子和羽生纯夏,随后才一字一顿道:“这个保罗·史密斯,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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