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往日里,主动跟我搭话的人除了上次一同去目禾村的同学外,我们跟其他人的交集已经算是很少了。此番狱原同学叫住我们属实令我感到意外,我们双双回过头去,我还未开口,反倒是王马君先道:
“真是的,权太难道没有看到我跟叶秋酱正在说话吗?就这样轻易的打断别人的对话,根本就不是一位绅士的所作所为呢!”
就像是戏剧中的变脸一般,上一秒还在跟我嬉笑打闹的王马君,在下一秒就立刻摆出了义正词严的正经模样,犀利的审视着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狱原同学。见状,狱原同学怔了怔,随即惭愧的垂下头来,握紧的双拳仿佛是在斥责着自己不绅士的行为:“呜……对不起,权太下次会注意的!”
“所以说……”王马君双眉一挑,略有俏皮的拖长了他语气的尾调,仿佛是在斟酌捉弄狱原同学的方法。我不想看他随口一个谎言就再度拉低了他本人在别的同学眼里的形象——尽管已经够差了,但总比更差要好一些——况且狱原同学应该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们,我便悄悄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制止他后,再跟狱原同学露出一个没有敌意的微笑:“没关系的,权太在大家的眼里已经算是一位很好的绅士了呢!而且,看权太的样子,想要告诉我们的事情应该很重要吧?”
“嗯……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的安慰似乎起了效果,狱原同学果真不再受到方才王马君那番话的困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冲我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就是在雾切校长的办公室里,来了一对父女,他们说想要见见你跟王马。”
“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呢?”趁我还未开口,王马君又抢先了一步,抓住方才话题的漏洞便是又一顿输出。“而且为什么是权太来,而不是其他人来呢?我最讨厌别人说谎了!”
“呜……权太没有说谎啊!”果不其然,狱原同学面露焦急之意,但向来憨厚老实的他在说词上又怎么是王马君的对手了呢?随后,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我,几乎是用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焦急语气道:“叶秋同学也不相信权太吗?”
“好啦,王马君,你就别欺负权太了。”我微微蹙蹙眉,心想这个玩笑再开下去可就不好玩了。“我知道的,权太可没有说谎哦。而且,既然是雾切校长找我们,应该是某些重要的事情吧?再耽误下去可不好。”最后,我抬起头来,跟狱原同学道谢:“权太,谢谢你,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
言毕后,我几乎是拉着王马君“逃离”现场的,毕竟再待下去就会发展成王马君单方面捉弄狱原同学的状况,而擦出的火花就更大了。在事情演变成我预测的样子前就将它扼杀就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但这样一来,事情的发展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果不其然,等我们走远后,王马君的双眉便微微收紧,嘴角下拉,用一种委屈的神情看着我:“原来叶秋酱也不信任我吗~”
“才不是呢。”偶尔看到王马君孩子气的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便轻轻用手顺了一下他的紫发,用像是姐姐一般的口吻道:“权太只是代替雾切校长通知我们而已,人家是出于好心才来的,可没理由挨你一通不知所以的捉弄耶。”
“但还是很奇怪耶,”王马君推了推我故意放过去的手,略有不服的看着我。“叶秋酱什么时候又跟狱原那么熟了呢?对他的称呼居然直接是用名字。”
我将手背在身后,冲王马君眨了眨眼:“啊,那只是意外啦。因为狱原同学在我们面前经常自称‘权太’,而且如果这个时候再喊他的姓,听上去不会很膈应吗?还是说,”我冲他歪了歪头,故意道:“王马君想让我喊你‘小吉’呢?话先说在前面,我比你大,可以算是姐姐对弟弟的称呼哦哈哈哈!”
“真是的,小熹真是卑鄙耶,居然随意调侃本总统!”我还没正式这么喊呢,反倒是王马君抢先一步,率先对我改变了称呼。“不知道这么做的话,下一秒就会有刺客破窗而入,直接夺走我的性命吗?”
“纠正一下,这里是四楼。”我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假装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除非他会飞,但那样就会有影子从外面投进来。再说了,不能称呼名字什么的梗……你是在模仿某个书里不能称呼名字的反派吗,小吉?”
“啊嘞,被发现了啊。”王马君笑嘻嘻地跟我说道。“…骗你的啦!”
“‘骗你的啦’才是在说谎吧?”我立马纠正道。“之前我们去放映室的时候小吉可是对纪录片与电影中的场景记得一清二楚呢!”
玩归玩,闹归闹,在到达校长室前,我们还是将彼此的称呼换了回来,以免又节外生枝出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虽说王马君对狱原同学的态度的确有着一定的问题,但我基本可以一口咬定,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对机望同学的态度当然也是如出一辙。这个时候,如果我再继续多管闲事,婆婆妈妈的叨扰这叨扰那,可就属于不识趣的越界行为了。
我既不是他的妈妈也不是他的姐姐嘛。况且奉劝归奉劝,老提就没意思了。
我们推开了校长室那略有沉重的大门,初中时经常四处旅行的景象更是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毕竟现在的情况真的跟当时很像。我很快敛了敛神,放眼望去,也是很快发现了两个出乎意料的人。坐在等候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目禾村那位非常幸运地得救了的小邹妹妹,以及一位穿着西服的男子。
见到小邹妹妹,我顿时联想到当时她在得救后问我的问题,不禁有些耳根发烫。小邹妹妹在见到我们后,原本呆滞的目光便登时明亮了起来,但一回想起那个年纪原本应有的活泼却没有在她身上展现出来,更不要说她会当即就询问那些让我感到尴尬的问题了。
“早上好,叶秋同学,以及王马同学。”那位穿着西服的男子见到我们,当即很礼貌的站了起来,朝着我们礼貌的鞠了一躬。“在下是小邹光一,是洵洵子的父亲。”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一想到他居然能够让自己的亲女儿沦落到那种地步,就没有跟此人深交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王马君显然是跟我想到了一起,相比还在做这些表面功夫的我,他反倒是做出了与往常行为不符的一言不发,甚至一改往日里笑嘻嘻的模样,静静的站在我的身旁。
“首先,非常感谢二人舍命救了洵洵子。”小邹先生颔首道,示意我们坐下。随后,他将胳膊伸出去,似乎是想要拍一拍坐在远处的小邹妹妹,却被她以极其不耐的神态避开。那一瞬间,我注意到小邹先生的前额紧皱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如初。
这个时候,其实我已经能够大概侧写出这对不寻常的父女之间的关系了。虽说与先前落难的穿着不同,小邹妹妹现在穿着的制服虽然精美绝伦,但跟美宥打交道过的我实则非常清楚,这不过是这些富商的基本穿着。另外,从小邹妹妹在沙发上与小邹先生相隔着极远的坐姿,以及一个不顺心就对自己女儿大发脾气的小邹先生,我也能够判断出小邹妹妹疏远她父母的原因。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往日里小邹先生与夫人应该是对小邹妹妹的控制欲极高,高到那种一旦有一丁点儿不符合他们要求就会对女儿不管不顾而自己故作伤心欲绝的那种。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本身心里就有一些问题,再加上小邹妹妹前额上那一小块疤痕……我也算知道为什么小邹先生没有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们了。
推测到这一步,我的内心沉了沉,原本对小邹先生仅剩的那一丝好感登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看着满脸嫌恶的小邹妹妹,内心已经盘算起之后帮她做做心理辅导,再拜托美宥帮忙照看她一下的计划。见我们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小邹先生只得清清嗓子,将我们二人的注意力从别的地方拉回来:“让你们见笑了,洵洵子她脾气就是有些古怪……”
什么脾气古怪啊。我眉头无语的一抽,强压住了内心那股想要反驳这一说词的冲动。问题小孩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问题家长吗?根据我经历过的各种案件,我几乎能将小邹先生划分为那种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类型:想着只要采取暴力威慑手段,就觉得自己的孩子能够自然而然的好起来。
就在我在内心无言的鄙视小邹先生时,他只是继续侃侃而谈道:“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我是来感谢二位的。就我所知,贵校最近应该要开始才能测试了吧?”随后,他礼貌的看向一直坐在办公桌前不语的雾切校长。雾切校长浅浅的冲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鄙人认为,金钱的报酬实在是太过肤浅,因此才决定帮助二位提供一个良好的考试环境。”小邹先生继续机械的笑着,甚至连我都能从中嗅出一丝纸醉金迷的虚伪,腐朽而又难堪。“放心,不会很难。前几个月,我方从一座作为旅游胜地的海岛上买下了一栋别墅,经过几个月的装修,现在已经改成枫林别馆了。”说着,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抵到我们的面前。我浅浅的扫视一眼别馆周围,却并未发现任何枫林的痕迹,不由得无语的一扯嘴角。
“规则也很简单。”小邹先生笑道。“就是帮我找到这座别管内,从上世纪就流传至今的,大航海时期那些海盗所寻得的财宝。”
果不其然,先前他所说的天花乱坠的那些东西其实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应该是他最后的一句:大航海时期海盗所留下来的财宝。我本想委婉的回绝这个委托,毕竟因为控制欲过于强硬,以至于自己的女儿都失踪了却依旧还能不管不顾的人,我属实不敢将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由到这种人的手上。
我跟王马君相互对视一眼,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的,都明白彼此其实并无跟着他前去的意思。我敛回目光,已经做好了替二人回绝的准备,却没想到王马君忽然开口道:
“呢嘻嘻,要我说,小邹先生其实是一个自大狂耶。”
很显然的,小邹先生被王马君的这番话激怒了,但他却并未展现出来,眼神阴沉的可怕。但王马君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继续笑着道:“啊嘞?难道不是吗?明明自己的女儿都能让人贩子拐走,而作为只比矢藤家经济情况差一点的你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四处发出寻人启示呢!”
“那只是个意外。”小邹先生低低的干笑几声,眼中却毫无笑意。“我们小邹家的待客之道,可是非常小心保险的,绝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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