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你今日插瓶的绿梅倒是幽香清远,颇具妙思。”我看着那一株暗香浮动的花,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来。
“能博得主子欢心,也是这梅花的福分了。奴婢正是从疏影园摘的,是新栽的品种,说是名贵得紧呢!”
我微微动了动笨重的身子,托腮看着屋外大雪纷飞,忽而起了赏梅的兴致:“娇娇,你陪我去疏影园转转,可好?”
“主儿,这雪天路滑,再冻着您……”娇娇一脸犹豫,显然是不想让我出门。我本只有三分的渴望这会儿涨到了八分。
“娇娇~太医也说了孕期该多走动才好,何况我的身子向来无恙。”
耐不住我的撒娇,娇娇莞尔,又板起脸:“那可说好了,只许看一刻钟,不能久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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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儿,您冷不冷,这大氅可还暖和吗?”一路上,娇娇都没停下担忧,我只好无奈地重复:“暖和极了,还有汤婆子捂手,一点儿不冷。”
“主儿,您瞧。”顺着娇娇的手势我看见了贵嫔习灵徽和她宫中的掌事宫女在说话。
习贵嫔是太子府里的老人了,入宫四年既不得宠也无子嗣,仿佛是同宫女商量着从太乐坊选人固宠。
宫中之人邀宠的手段我也见得多了,像她这般的也不算少见,故我也不曾当作一回事儿,只是听过就算了。
疏影园的绿梅开得极好,冷冽的空气混合着梅花的清香,隆冬时节赏梅果真是一件极雅的事。
我在花间穿梭,却听闻娇娇一声惊呼,只觉后腰处一股大力,站立不住,就此跌到地上。蚀骨的疼痛自小腹处一点点蔓延,直至传遍四肢百骸。大氅沾了雪水,又是泥泞又是沉重,娇娇怎么也拉不动我,只好凄厉地喊人。
温热的粘腻自腿间淌下,在满地白色中生出朵朵红花。
明黄色的身影渐近,一把抱住我就向外走。我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声音:“宣太医……去圣宸宫……”
走动间腰间环佩叮当,皇帝棱角分明的侧脸撞进我的眼底,绿梅晃动着,人影也是,我看不真切,只记得那双墨色的眸子,带着慌乱和心疼。
“啊——”我紧抓着床单呼喊,虽然稳婆叫我省些力气在喊叫上,可我怎么也忍不住。实在是太痛了,像是身下的骨头被一根根敲碎,又一根根接起来,我到最后没了力气,只是呜咽。
“皇上,产房污秽,您可——”
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着婴孩的哭泣,我似乎看见了皇帝的脸。大抵是看错了吧,他九五之尊,怎会不顾自身,进来此地。
“主儿,您可醒了!”娇娇拿来帕子为我擦脸,低下声音缓缓道,“您诞下了大皇子,皇上十分欣悦,只是这会儿怕是顾不上给您晋升了。”
我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声音淡淡的:“怎么了?”
“尚淑妃暴毙了!”
娇娇的话让我一愣,我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暴毙?”
“是,您是知晓的,尚淑妃虽然在妃嫔面前是盛气凌人,可在皇上面前那是小意温柔。所以一向是很得宠的,她猝然暴毙,皇上心里很不好受。”娇娇缓缓道来,又安慰我,“不过您不必担心,等过了这阵儿,皇上自然会给您该有的荣华。”
“我不在意这些,娇娇。”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应该看见了,那日我不是自己跌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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