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夜夜笙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半的妃嫔都被禁足。后宫不宁,性情大变之事频繁发生。宋青渊再召我时,声色黯然,不似往日的欢颜,动作也死气沉沉,像是为了完成任务。
原来,从满腔热忱到相看两厌,只要短短五年而已。宫中新晋的秀女成了专宠,却也逃不过毁了容貌就被禁足的下场。帝王的宠爱不就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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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充媛,您快去看看三皇子吧,三皇子有些不妙了。”宜若焦急的声音响起,我迷茫地睁开眼睛:“玉衡……怎么了?”
前几日太医说他有些微恙,我想着小孩子总是如此,冬日里有些伤风都是常有的,便没当回事。玉衡又是个懂事有主意的孩子,我见他按时去重华宫还夸了他,这是……怎么了?
宋青渊赶来的时候只披了一件外衣,见我便问:“玉衡……怎样了?”我忍着悲意回他太医令正在诊治。
我在屋外等了一夜,盼了一夜,等到的却是太医令的道歉。我跌在地上,又撑起来去里间看他。我的玉衡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我紧紧抱住他,那个说要像能臣武将学习的孩子再也不会说话了。
“玉衡——”我尖叫着唤他,“醒醒,别睡了……”
“安然……”宋青渊走过来,侧着脸向我伸手,“你别……”他示意宫人上前。
“玉衡——别碰我的玉衡!”宫人拉开我,带走了玉衡。
宋青渊无情,不仅是对我,还对我的孩子。他真狠心啊,我若是早发现的话,或许……可世上哪来后悔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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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好冷……”明明,我的眼睛还能看到窗外明媚的春光……可是我却没有一丝力气再去触碰。
宜若赶进来:“主子,您还好吧?主子——”
“咳……”我捂着唇咳嗽。
宜若面色大变:“您、您咳血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好难受……太医……我可能……等不到了吧。我下意识地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旁人已不可闻及,但却像是带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病痛,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趁着这久违的舒适感,我只想,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唉……慎充媛已经油尽灯枯,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啊。请陛下节哀……”
“爱妃……朕知道你定然无事,勿要戏弄朕!”
“爱妃……”宋青渊握着我的手松开又握紧,再松开,再握紧。最终,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朕明白了,你累了。好好歇会儿吧……只许歇一会儿。”他是……哭了吗?我奋力睁开眼睛,却看不清。
“母妃!母妃!他们都骗我,对不对!母妃,你为什么不理儿臣?是不是儿臣惹您不高兴了……母妃……”是璇宇来了。
璇宇死死握着我的手,虽然他还很稚嫩,还不愿意去面对失去至亲的痛苦,但他已经明白,只要松开手,他就没有母妃了。所以,直到哭得昏厥过去,璇宇和我的手,仍然紧握在一起。只是……还是让你失望了,宇儿。
伏莘宫终于又安静了下来。忽然殿内暗了下来,好像有人关紧了门窗,将光明遮挡在外,但也留住了温暖。
死亡,本就是能治愈一切病痛的药方。
建昭十三年四月,慎充媛林安然于寝宫病逝。帝大悲,遣散后宫,于三年后猝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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