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冷宫见了姐姐,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破旧的屋子里,冷风肆虐。我红了眼眶,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我们怎么就走到今日的地步了呢?
我轻声安慰她,又喂她喝了补药,她眼底满是晶莹。宫人在外头催促,我要离开了,姐姐忽然抱着我不肯撒手,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失态,或许我选择入宫便是错的。姐姐,聆歌还等着你呢,你一定要撑住。
我常去看姐姐,可她的身子还是一天天地衰败下去了。少珺的身子也连带着不好了大半年,我心急如焚,生怕他随玉弗一道去了。君俊伏已经一年没来凤仪宫,我带少珺去看他,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问一句少珺的身子,少珺可是他亲立的皇太子,又是嫡长子,他的尊荣是谁都比不上的,可他并不在乎。
也是,太子没了还能再立,即便我两个儿子都夭折了,他也能立其他女人的儿子,少珺又算什么?此刻我才清楚地认识到,奢望君王的爱是天下最可笑的事。好在,一切都不算太晚。
昝梨宛投毒未遂,被禁足了半年,许是忧思惊惧,她早产诞下死胎,被送入冷宫的当天就一病不起,怕是没多久好活了。我日日去说姐姐的好话,希望君俊伏能早些将姐姐放出来,承璧诞下了一个女儿,唤作风知。
少珺的身子总算好了,他第一次去重华宫,却对游山玩水起了兴趣,可他是太子啊,怎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我打断了他喜悦的分享,说他还小不懂自己要的是什么,他眼里一瞬间没了光,失落地离开了。
少珺有君俊伏那样冷漠的父皇,如今又多了我这样狠心的母后,他应当很难过吧。可他若是被废,那才是真的没了活路。已经到如今的地步,也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距离姐姐入冷宫已经过了半年,君俊伏忽然将聆歌过继给了我,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他对我放心了,还是姐姐……不,姐姐的身子虽不算好,可近来也是无恙的。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帝王的心思旁人如何猜的透。
又到了选秀时节,新人入宫,其中一个与小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君俊伏看见她时十分满意,将她封为选侍。我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吗?还是他什么时候对小春存了那样旖旎的心思。
我正想不通的时候,小春走了进来,她吞吐着说出了一件关于君俊伏的事。原来自我入宫,君俊伏就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当初无论我选春夏秋冬哪一个,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他早就想找一个有手段的女人入主中宫,他让我们自相残杀,无论剩的人是谁,她都将成为皇后,只是那人恰好是我。
难怪,姐姐当初被陷害他也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原来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直到姐姐真的出手杀人又被发现,她才被送入冷宫,因为那时,我已稳坐后位,姐姐不过是颗没有手段的弃子。我一向只知他冷漠,却不知他心机如此深沉。十年,他用十年布了好大的一盘棋。他没对我们任何人动心,却让我们鹬蚌相争。
小春告诉我这些有她自己的思量。一则,我是这场计谋里的获胜者,即便我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说出去,即便我不是,我也无可奈何。二则,她告诉我新入宫的景仪媛是她幺妹,求我不要对她下手。这是自然的,除非她先起了害人之心,否则我不会对她如何,看在小春的份上,或许我还会适时护着她。或许是耳濡目染,小春这些年也学会了算计,说出的话句句切中我内心,让我不得不答应。这深宫,真是好一座吃人的牢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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