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得不算顺坦。和花澹清估计的情况差不了多少,璇玑涯手底下来找麻烦的人来了几波,都被星河和鹿蜀率人挡了回去,队伍虽有减员,也并不严重。
起码等他们到了蜀中军大本营的时候,还能数出八九百人的数量。
然而让花澹清没料到的是,出来接应他们的,不止楚禺一人。除了宸王宣望钧、楚大将军,甚至连封子羽都极为罕见的站在门口,冷冷地目视前方,实际上应该在放空思绪。
花澹清原本以为现在战事紧闭,虽然两军交战不似年中时频繁,但主帅副将集中商量对策和练军阵,也是正儿八经的第一要事。但眼下这个几乎是大本营的高层都呼啦啦地出来迎接他们,让花澹清有点意外。
其实,是蜀中军这批人完全没想到,跟着新军师来的还有一批民兵。
原本凭借宣望钧的才思谋略、封子羽的果敢凶猛,蜀中军队是不需要再安插进什么军事方面的幕僚,只不过碍于凌晏如直接指派人,不得不给首辅这个面子,他们才忍了又忍地打算接下这个人。
因此,在瞭望塔上的弓箭手来报有近百人靠近大营的时候,宣望钧甚至以为是玉泽又按捺不住,想在汛期到来之前进行一个重创。
但等他也登上高塔,仔细观察前方情况时,才发现这是一支他从未见过的军队。
队伍里的旗帜不归属大景的任何一支边防守军,但宣望钧根据上面模糊的图形,依稀推断出那是中国神话中的凶兽之一——“穷奇”。
他略微沉吟,在记忆中寻找近日来探子回报的周围情况,对穷奇军有了那么一点印象。
似乎是蜀中一带自立门户的起义民兵,对景朝没有恶意,都是些草莽野夫或是急于填饱肚子的普通人。
从大景来的新任军师,为什么会在这支军队里?
花澹清的马车实在太显眼,加上驿馆的人已经提前告知他们军师上任的消息,稍微推算一下,就能知道那马车是谁的座驾。
考虑到也许这支军队是新军师带来投诚的,但蜀中也不能轻松对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这批人入营。万一其中混入了寒江的细作,那简直就是为一场灾难埋下了种子。
所以宣望钧勉强提起了精神,和其他人开了个小会后,干脆全员上阵,在这里会会这位军师,也方便之后的查验审核。
鹿蜀领军,在队伍的最前头。等他遥遥望见人影时,楚禺已经率先策马前来,将他们拦停在军营之外。
楚禺勒了勒缰绳,马儿顺着惯性在原地转了几圈。
楚禺问:“来者何人?“
鹿蜀吁了一声,喝停胯下乌马,“蜀中穷奇军,鹿蜀。”
楚禺看了看他身后那辆马车,“车内是何人?”
鹿蜀回答:“宣京来的凌军师。”
他虽然答得干脆,神色也是极为少见的认真,可楚禺并不相信他,只是眯了眯眼睛,伸手抚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刀:“让他下来。”
鹿蜀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凌军师身子骨不好,我们是诚心来为大景效力,眼下距军营甚远,倘若阁下信不过我们,让军师先行也可。”
楚禺面色冷得能掉下冰碴子,不理会鹿蜀的言辞,只是重复了一遍:“让他下来。”
鹿蜀被他这么一噎,脸色也不太好,但他又记起之前花澹清对他的叮嘱,只是隐忍不发地握紧了缰绳,朝后抬手示意。
于是,立刻就有人前去知会花澹清。
楚禺看得见那马车边上有一个戴着兜帽、遮掩容貌的男人守着,他听完前来传话的人的通知,又微微抬头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才翻身上了马车。
几乎是几句话的功夫,帘子就被人掀起。
先出现的是那个兜帽男人,接着,他扶着一截苍白、却不细瘦的手腕,动作轻细得像在对待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这让楚禺皱了皱眉,之前那个叫鹿蜀的男人说军师身体不好,难不成是风吹就倒的病秧子?那凌晏如送这样的人到寒江是安得什么心?
他的目光冷下去,默默注视着兜帽男人将马车中的人牵引下来,和他预想中一身素白或黑色的打扮不同,这位军师裹着一件极为鲜艳的红袍狐裘,发丝间布满清晰可见的白发,让楚禺一怔。
……什么?凌家的人都有先天白发的特征?
那人起初低着头,楚禺看不清他的容貌。且他下马车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跛脚,也让楚禺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双腿。
还是个瘸子?
等那人扶着兜帽男在地上站稳了,才抬起头朝前望去,与楚禺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这下子,愣住的人变成了楚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手猛地握紧了自己的佩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刀对着花澹清——
他是花澹清!?
花亦山:痴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