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夜心神恍惚的回了寝舍,文思宥和世子早就走了,唯谢行逸一人在房中捣鼓花瓶玩。
见到谢行逸,步夜立马紧张不少,看人的眼神也开始闪躲。
“谢……公子?”步夜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我方才有些事情,一直处理到现在,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谢行逸抬头,突然眯眼,“少卿对我们的约定似乎很是上心呢。”
步夜有些茫然,不一会儿笑道:“与人之约,不能不守,何况还是谢老板这样的人才。”他没再用“公子”,而改口叫“谢老板”。
“少卿为何改口了?”
“听谢老板的意思,像是要终结这场交易了。”其实也不算交易,只是一个骗人,一个愿意被骗。
谢行逸起身笑道:“少卿真是聪明,方才文会长与世子来过,少卿可知道?”
听到“文会长”三字,步夜心下一紧。他不希望文思宥告诉谢行逸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尤其是资助。
帮助一个没见过的人,实在是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情,当年文思宥也曾提起过这事,被步夜三言两语盖过去了。
“会长跟我说,当初同文行帮助无心苑,是你推荐的。”
步夜咪咪眼:果然。
“我很想知道,我们谢家,究竟是哪里入了您的眼?”谢行逸说。
步夜隐约觉得这时候的谢行逸有些不一样,陌生又熟悉。
于是他说:“在下出身苍阳,儿时有闻谢家的织品豪华,后来听说谢家出事,觉得可惜,所以托文会长照顾。”
“哦?少卿与我竟是同乡?”谢行逸右手抬着下巴,笑了,“既然如此,大人要不把家眷的住处告诉我,我帮着照应,也算是回报了。”
该如何回答?
他在苍阳认识的人,除了父亲的那位朋友,再无别人。所有亲人都在一场大火中,灰飞烟灭……
家眷?
呵。
我有家吗?
步夜眼中透出迷茫,谢行逸就这么看着他。
谢行逸轻声道:“什么照顾,需要同文行文家来?”
“你的家眷,早就没了吧。”
步夜猜到他会说什么。他微微闭眼,不想听。
他还是听见了,听见谢行逸说:“你就是无才,对吗?”
窗外下雪了,雪落下是有声音的,步夜听得见。
***
承永七年,苍阳。
谢行逸拖着一把带血的剪刀,在雪中默立,谢流声领着众人找到他时,看见他面前的那个无才。
“公子!是你除掉了罪人吗?”李伯这时还比如今年轻些,说话也有力几分。
“恭喜公子!”
“快把尸体藏起来,别被官府发现了!”
众人要动无才的尸体,谢行逸默默挡在了前面。
“家主,你这是为何?”
大雪纷纷扬扬,比什么“柳絮乘风气”不知壮观了多少倍。
谢行逸说:“你们先回去。”
李伯不干。“家主……”
谢流声看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他知道家主放不下,旧时的情分不是能轻易忘掉的。
“走吧。”谢流声虽然小,心智却比常人高出了不知道多少,“让他待一会儿。”
临走前,谢流声拍拍哥哥的肩膀。“家里还有事要你处理。”
大大小小的身影都离开了,雪地里,一个崩溃的人和他的旧友。
是什么心情呢?泪水早已哭干的谢行逸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好比断线的珠,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可能珠子自己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吧?
无能为力的感觉,第一次弥漫谢行逸全身。他爱他的无才,也必须杀了他的无才。
天命亦如此无情,何况人?
或许自己也应该收一收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好好面对现实吧。
什么人之常情,旧时情谊,在上天的安排下,不过只是自寻烦恼,既然迟早要离,何必庸人自扰。
雪下大了。
无才身旁似乎长出了红艳的梅花,开的灿烂。但谢行逸知道,那是无才身上流出的血,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想笑,想哭,想大叫。
他想,无才眠浅,是不是叫他,他就又笑嘻嘻地叫他公子了?
一切都埋没于大雪。
他想,无才的黄泉路上,会冷吗?
解下大红的披风,寒意袭来,他才发现无才的衣物是如此单薄。
谢行逸皱眉,自己给他的厚衣呢?离开时怎么不带着?他怎么就这么傻呢?
谢行逸给无才披上披风,把他冰冷的身躯捂好了。
然而触到他心脏的那一刻,谢行逸一惊——还有呼吸!他还活着!
“无才?无才?!”
还是叫不醒。
怎么办?
不能把他带回谢家,谢家的人不会让一个罪人住在那里。
怎么办?
对了!这附近就是官道,随便引一个人过来,无才就能获救!
怎么引?
血!
谁的血?
他看看无才,再看看自己。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很恶心。
谢行逸举起剪刀。
“咔啦——”
剪刀上再次沾满血,但这次,是谢行逸的。
左手掌心血流不止,谢行逸不管,抄起剪刀就往官道跑,身后满地是血。
他在死亡与生存之间,用自己的血,给那个人铺了一条通往尘世的路。
谢行逸想起无才最后说的,步入黑夜。
谢行逸笑了。
“如果你要步入黑夜,我就在亮处抓着你的手,至死不放。”
是幸事,有人路过,救了无才。
谢行逸在树后悄悄掉了眼泪。
愿他的无才,以后,过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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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4,不错
会不会太快了点,觉得快了要说啊我可以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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