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的热气氤氲出好闻的清香,雷纯隔着一层朦胧的热气看向南枝,目光不由得闪躲了一下,却又咬了一下嘴唇接着说道:
“阿宁,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帮忙。你知道的,我父亲他最近出了事,我已经去金风细雨楼寻过梦枕,他答应我只要我父亲退出江湖,从此隐姓埋名不再碰那些火器生意,他可以放过我父亲和六分半堂。”
“只不过,”雷纯伸手抓住了南枝的手,带着紧张和恳求的意味,“如果父亲想要逃过朝廷的层层追捕安全离开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求你能不能帮我们准备一艘海船,让我和父亲从此离开京城隐居山林?”
南枝闻言心思微动,雷损私造火器一事是扳倒傅宗书和蔡相的好由头,也是她所有办法里最快的捷径。但如果雷损真的愿意就此离开的话,对雷纯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情,她也愿意为此多绕点圈子去扳倒傅宗书和蔡京,左右也不过是给他们多留点时间。
可是,她总觉得雷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沉思了片刻,南枝轻轻点头道:“我可以帮你准备海船,如果伯父他真的能从此隐姓埋名也算是条后路。只是,我觉得以伯父的性格,他未必甘心就这么走。”
雷纯的眼睛眨了眨,一滴泪又沁了出来,“他亲口告诉我的,不管怎样,我都愿意相信一次。”
其实她的内心又岂是一点怀疑都没有的呢?父亲这些年对权力地位越发的看重,甚至为了这些权势愿意铤而走险去和辽国走私火器,即便是被有桥集团逼着做下的,可是后面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南枝也瞧出雷纯现在是在和自己赌一次,她也只能反握住雷纯的手给她一些支持,“好,等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告诉我一声,海船我会随时准备着。”
雷纯看着南枝那双认真又隐含关怀的眼睛,好像有万千星辰都落入其中一样,她觉得自己也忍不住沉溺了进去,心中暖意甚融又带着丝丝酸涩:
“阿宁,无论如何结果如何,真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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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纯和苏梦枕、宋宁谈好退路,对未来终于又心怀希冀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连夜从地道又赶去了农家小院,想要告诉雷损和狄飞惊这个好消息。
可是走到门口后,里面传来的对话却让她感到遍体生凉。
狄飞惊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情,“利用纯儿,以退为进,真的能杀苏梦枕吗?”
雷损的指节在桌案上叩了几下,“明日夜间,以纯儿的名义给苏梦枕送一封信,约他在城外十里亭相见。”
听到这里,雷纯的脚步不稳,丫鬟沫儿来扶她时不小心脚步重了,引得门内的两个人登时打开门找过来。
雷纯看着面前两个唯二的亲人情不自禁地苦笑了几声,原来爹爹真的在骗自己,阿宁说得对,爹爹哪里是那么容易甘心认命的人呢?
一切,都不过是利用而已。
雷损看着面前的眼带恨意的女儿,心里蓦地一痛,却又被他给狠狠地压了下去,不过是除掉一个总和他作对的苏梦枕罢了,等以后他一定会好好补偿纯儿的。
“纯儿,听话,你这几日就待在这个院子里,哪儿都别去。”
雷纯冷笑一声,又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狄飞惊,目光里带着烫人的温度。
狄飞惊触到雷纯的目光之后,视线瞬间闪躲开,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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