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挂满了书画的房间里,侧窗略开了一条缝隙,微风从窗隙吹进来撩动了整间屋子里的书画,吹散了一室悠悠的墨香气。内室古致的书案上摊着一砸上好的宣纸,一排毛笔砚台被端正地放置在右首。
蔡京提笔悠悠地写下一个静字,最后落笔的竖钩处却险些印破了纸张。
他本来对书画没有这么多的热情,可是随着揣摩上意,知道了官家的喜好之后他便费尽了心力去练习,终是习得了这样一笔好字,逐渐也能从书法中获得须臾的安宁。
可是现在,他却想静都静不下来。
这段时间行事屡屡不顺,从雷损那儿的火器被炸、到六分半堂被夺,再到江南霹雳堂也被赵南枝给夺去;前些日子,连傅宗书也在他的府上被刺杀身亡。
这其中都是赵南枝和金风细雨楼的手笔,有的时候他是真真怀疑金风细雨楼早就暗中投靠了赵南枝。傅宗书死了不要紧,不过是个听话的狗,再换一条就是。如果能借着傅宗书的死做些文章,那傅宗书就不算白死。
他本来安排了刑部的李侍郎一大早就去围堵金风细雨楼,想着即便不能把金风细雨楼收为己用,也要把他们拔下一层皮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蔡京手下的宣纸被墨汁彻底染透毁掉,他随手将纸撕了个粉碎。
这赵南枝的手脚如此快,眼线探查消息的速度也如此迅速。才一会儿的时间赵南枝就进宫去给官家吹耳旁风,给刑部换了个新的尚书上去,他能不知道那新官上任的章和泽是太子一党的人吗?
这刑部一换人,甚至连王小石刺杀傅宗书一事都能草草了结了。刑部上上下下都换成了他们的人,之前那些跟着傅宗书的老人——任劳和任怨他们还不知道被弄去了哪里。
如此顺理成章,他不得不怀疑这又是金风细雨楼和赵南枝设下的诡计。那天夜里,王小石若是能刺杀他当然好,如果不成就杀傅宗书顶包,还能顺势接过刑部的势力,无论怎样都是不亏的。
听说赵南枝前些日子还去拜访过诸葛正我……
他越想越觉得这都是赵南枝、诸葛正我和金风细雨楼一起设下的计策了。
赵南枝!等辽国使团来了,定要把你打包扔到辽国去祸害别人,再让她接着留在大宋简直要把他祸害到一无所有!若不是之前派去刺杀的人都莫名消失了,早就送她上西天了!
蔡京一边想着一边写下了一个忍字,明明是忍,却写得锋芒毕露,仿佛已经迫不及待了。
元十三限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相爷,方应看来求见,您见是不见?”
蔡京倏然收起脸上的狰狞,又回到原本古井无波的镇定,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失去理智和冷静。
听到方应看来求见,他当然知道方应看此行什么目的,不外乎是听说傅宗书已死,便希望能够顶替傅宗书的位置进入有桥集团。
只是,呵……
“让他进来吧。”
元十三限闻言,虽然心下奇怪相爷这次怎么愿意见方应看了,但还是顺从地把人带了进来。
方应看手里拿着一卷书画,是他之前在书画大家那费心淘到的名品。等进屋之后,他一眼瞥到蔡京身旁的宣纸碎屑,心下暗道傅宗书之死难道就让蔡京如此愤怒吗,竟是已经到了无法再维持那副镇定假面的地步?
等屋门阖上,没等方应看开口,蔡京就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义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知道你这次来所求为何,可你怕是打错了算盘。”
方应看心神一跳,不知怎么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义父此话何意?”
蔡京打量着方应看眉眼中的急色,这人总是不肯安分的,就像是蛰伏起来随时准备咬他一口的狼崽子,他轻笑了一声:
“有句话说得好,时也命也,你的命着实不够好。原本傅宗书没了,提拔你上来也不是不行,可是,谁知道那柔嘉郡主的手脚如此麻利,才一早上的功夫就占了刑部的空缺,甚至以后江湖上的事务都要看刑部的脸色了。”
蔡京顿了一下,瞧着方应看比他更甚的焦急,他心中似乎能得到些隐秘的惬喜:
“你要知道,这朝中势力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柔嘉郡主那边的人占了刑部,我们这边就少了一方势力。即使我想给你安插个什么职位,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啊。”
方应看垂下眼睑,握着画卷的手却在发力,不知不觉中画卷已经被握得皱皱巴巴。
这事若是别人碰上,他恐怕还要为南枝的手段赞一声高明,可是摊到他自己身上,他却格外如鲠在喉。苦等多年的机会竟然就这样稍纵即逝,还没等他握住,就已经像是风一样消失在了眼前。
作者:感谢随风飘散的唐唐、兰熙瑶、南浔若妤、柏拉圖、资历曦、柚稚、橙子兮、宁悉语、柯Y和躝躝送我的小花花,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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