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眼神一顿,突然出言道:
“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纵使你有天大的功劳,一旦被朝中众臣得知,也不会没有半点惩罚。毕竟你这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所以——”
说着,赵祯的语气忽然有些磕磕绊绊,隐隐含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
“你愿不愿,愿不愿来宫中——”
来宫中陪伴朕?
只是赵祯话还没说完,南枝便已经出言拒绝道:
“陛下,罪臣不怕被弹劾,也不怕罪罚,是罪臣明知故犯,为了一己之私,铁了心要欺君!”
这其中哪里有什么一己之私?应得的封赏还没得,那打退了西夏和北辽,夺回了燕云十六州的泼天功劳还没被封赏,明明就只有了三年的辛苦厮杀,还是以一介柔弱女子之身……
赵祯缓缓地想道,却也明白了南枝的言外之意,她该是不愿意入宫的。可是,他却想要再争取一次,南枝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的心动和心有灵犀,他不想不清不楚地放弃:
“朕的意思是,让朕来庇护你——”
“陛下,可罪臣觉得,比起像寻常女子一样遵规守矩地待在后院里,罪臣在朝堂和战场上的价值要大得多,罪臣也能更自在,所以罪臣才甘冒奇险,犯大罪。即便是大祸临头,罪臣也不改初衷。”
再次打断了赵祯的话,南枝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忽而又笑了起来:
“臣是忠于官家的忠臣,也是对大宋有功的功臣,难道就因为臣是女子,陛下就不护佑臣了吗?”
南枝已然明白了赵祯的话中深意,只是却不愿意把这事挑明,因为一旦挑明,她再拒绝,就相当于拒婚当今圣上了,这罪责怕是一桩未平,又担上了一桩。
而且,南枝如今无比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呆傻傻却敢非礼她的齐小衡,她已经有了一颗最赤诚热烈的心,便也不再需要其他不够完整的心意。
赵祯为君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南枝的意思,接二连三地阻止他说出那番话,不过是,不想让场面闹得太难看罢了。
她说,不愿意只困在后院里,所以才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是至今,也不改初衷——
这话是在说,正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对于他的护佑,那入了后宫之后再不自由的生活,她同样也不屑一顾。
这大概,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拒绝了。
赵祯敛目瞧了南枝半晌,只看到了那人依旧风轻云淡的神态,他往日最喜欢的模样,如今用来拒绝他的时候,也是让他无法生怒。
盛南枝啊,盛南枝,从来如此果决,也不畏惧敌对上任何势力,也只有这般的人,才能替大宋打退戎敌,夺回燕云十六州,做到时间许多儿郎都做不成的事情。
那他区区一个,被困在庙堂高座上的官家,从无任何肆意自由而言的官家,于她来说,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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