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兰20

20

风吹进学堂，书香阵阵，墨香浮魅。墨兰耳边听着齐衡的朗朗而谈，望着窗外一枝桃花，出神发呆。

自那日在龙潭遇见了李受益，她就在琢磨他的身份。据长枫说，景龙门西北侧的李府，正是当今官家的亲舅舅、当朝国舅爷的府邸。可是看那人的年纪，说是李大公子，似乎有点年轻了，说是李二公子，又实在差的太多。

长枫回来后，单独和盛紘详谈过一番，自那之后，本就对水泥上心的盛紘，更是一日三遍的催促长枫。同时，对林栖阁的几人更加看重，对着她的眼神，更是能发光一样。

如此种种，墨兰渐渐有了猜想，这个李受益，莫不是……当今官家？年纪差不多，人家也没明着说就是李国舅的儿子，通身的气派也确实不像是一般勋爵人家能养出来的。

那天请他进了凉亭，两厢认识后，又相谈了很久。墨兰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她能感觉到，李受益对长枫的欣赏，若他真的是官家，那长枫的六元及第就稳了。

还有那频频抛给自己的话题，和努力遮掩，还是有些露骨的眼神……

墨兰收回望向窗外的眼神，将视线透过屏风，看向那边的两个人影。

原主的愿望中，有一条就是盛明兰有的，她要有，盛明兰没有的，她也要有。

齐衡，盛明兰如今成了他的初恋，但墨兰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平宁郡主的怒火，还是让盛明兰自己承担吧，她也看不上齐衡这种空有其表的妈宝男。

顾廷烨……墨兰知道他是大器晚成，也是原世界里明兰最大的靠山。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打断了顾廷烨所有和明兰的接触，如今明兰在他眼里，就只是两个好友的小妹，大侄子的初恋情人罢了。

原世界里出现的好男儿，除了她二哥哥长柏，似乎就没什么了，墨兰都打算将就一下，嫁给顾廷烨得了。原世界，顾廷烨功成名就，手握重权，嫁给他，也算是把所有人踩在脚下了。

谁能想到，横空出世一个“李受益”呢？能不参合顾家的烂摊子，还能有更高的身份，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几位公子所言，不知各位姑娘有何见解？四姑娘，你先说吧。”

墨兰正想着李受益的事，台上庄先生的声音传来，墨兰连忙起身。她虽然在想别的事情，可耳朵一直听着学堂上的声音，突然被叫起，倒是不慌。

她向先生行了一礼，朗声回答：

“小女愚见，觉得二哥哥三哥哥说的都很好，结合起来就更好了。为嫡者，不以地位压人，而以贤德服人，方能得道多助。有才者，不自卑、不自负、不走弯路，既有才能，何愁另创一番天地，能为家族所想，还怕贤德的嫡者打压么？世人谁不盼着自己二者兼备，可是万事岂能两全，不如虚心接受自己的不足，和兄弟守望相助，家族长久，方是正途。”

这次的题目还是“立嫡、立贤”的问题。

当今官家年已二十有三，别说一儿半女，就是临幸后宫嫔妃时候都少。为了不再出现先帝时兖王之乱，群臣上表，要么官家广选秀女入宫，以求皇嗣，要么先领养一两个宗室子弟，有备无患。

要墨兰说，这群文臣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官家再怎么也是个刚过二十的年轻人，就是没有孩子也不着急，你现在就让他领养一个，不是明着说他不行么？人家没当时把你砍了，只是罢官，当真宽容。

是的，如今的官家可不是先帝，太祖说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世宗、真宗就听着。如今这位官家，是真敢罢了言官的官，砍了御史的头的。也是因此，这事才闹的沸沸扬扬，就是茶馆酒楼里，都有人议论。

庄学究今日想让大家做个辩论，随手翻开一页，看见了“立嫡、立贤”，觉得和如今热议之事，算是相关，嫡者，官家亲子，贤者，领养的宗室子弟，便让学生们以此来谈论一番。

长枫虽然还是第一个说了，可他如今和长柏关系和睦，自己又有建树，没必要在这出风头，非说什么庶子也能争家业。只说自己自有一番天地，不用闹的家族不宁。

长柏本就是端方君子，便说嫡子有贤，就不会嫉妒庶子有才，而是以德服人，兄弟和睦，家族长盛不衰，方是正道。

长松虽小，也是明白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所说和长枫相差不大。

顾廷烨羡慕他们兄弟和睦，想到自家大哥，觉得自己这个嫡子，和庶子也没什么不同。便说了若庶子有才，那将家业拱手相让，也是可以的。

唯有齐衡，坚定认为庶子就要安分守己，只能辅佐嫡子，不能有半分越矩之心，嫡子不管多么废物，都是嫡子，身份不同，就要认命。

墨兰也是服了，他喜欢的明兰是庶女，在场还有那么多庶子庶女在，他就这么大大咧咧说了出来，也不怕出门就被人套了麻袋。

墨兰的一番话出来，庄学究还没说什么，顾廷烨倒是先说话了，“偷懒，四妹妹这不就是把你二哥、三哥的话都重复了一遍么？先生问你的感想呢。”

墨兰一笑，“若旁人说的有理，我为何不能复和，非要自己扯出一堆歪理，反驳自己和睦相处的兄长，才能显出我的能耐么？”

这话说的，让顾廷烨不知道怎么回，他只能摇头笑笑，向墨兰拱拱手，以示自己错了。

庄学究也不多说，只让她坐下，点了如兰来答。

如兰吱唔两声，说和四姐姐一样想的，一家子骨肉，和睦才最重要。

学究知道她素来如此，也不强求什么，点头让她坐下了。

最后是明兰。

明兰还是如原世界一般，起来先问了一通，最后用纯臣做了结尾。

墨兰不打算干扰明兰的回答，前面盛家几个孩子和和气气，根本没有为嫡庶争执，她这番话，也并不突出。

果然，盛紘听了小厮的汇报，也没太当回事。他最近的心思，全在水泥上了。

长枫果在集云峰上找到了石灰岩，加上从江陵运送过来的粘土，还有一些铁屑，正在研制初代水泥。

长枫从潭柘寺回来，就向盛紘问起了李受益的事情。盛紘到底经常见到官家，听了长枫的描述，如何不知道他遇见了谁。不过见长枫以为是遇见了国舅家里的公子，且官家不明说，他也不好挑明了，便说那李受益确实管理这一方面，让他对水泥一定要多加上心。

盛紘又一次想起了墨兰的批命。

他一度对这个批命兴奋不已，到底回归了现实，也不认为莫名的，自家女儿就能进了宫。本来都要放下了，谁想到，墨兰竟然自己遇见了官家。

盛紘对着长枫旁敲侧击，发现官家确实对自己女儿有些不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狂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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