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专机自帝都起飞后，经过几次加油中转，逐渐抵近了冲绳岛附近的海域，甚至可以看到大海中一些零零散散星罗棋布的岛屿礁石。冯思佳通过机载电台向冲绳岛驻军做出通报，但却并没有告知自己的来意，一来莫寒荣升少将乃是个大惊喜，她准备见到莫寒之后亲口告诉她，二则是对于曾艳芬的事情，她似乎还没有做足心理准备，尤其是岛上还驻扎着参与琉球战争的第二装甲师部队，一旦公之于众难保不会引起思想上的震动，还是谨慎为妙。

“师长、参谋长，一架大型军用飞机抵近冲绳本岛，上面的人刚才通过无线电告知了地面，有帝都特派工作要在这里完成，与我们通话的人自称是第9集团军参谋长冯思佳。”一个参谋走进第二装甲师师部作战室，将刚才收到的消息传达给了莫寒和段艺璇，此时的莫寒正在对着军事地图拿铅笔和三角板规划着些什么，头也没抬的说完了听完了这段话。

“确定来的是我方的运输机，不是小鬼子的轰炸机瞒天过海寻求报复吗？”段艺璇稍带谨慎的问了一句，最近一段时间的琉球群岛附近除了己方的空军战机巡航之外，再无其他的飞行踪迹，更兼战争的阴云刚刚散去不久，她不免有些担心有诈。

“报告参谋长，地面雷达显示确实是一架运输机自西向东飞来。”参谋军官斩钉截铁的又确认了这条消息。

“那好吧，通知他们在那霸机场降落，艺璇，你去告诉各部队团以上级别军官到机场迎接，然后接他们到师部来。”莫寒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作战地图上，头也不抬的对着段艺璇下令道。

“是！那您怎么办？”段艺璇见莫寒依然在忘我的忙着手中的事情，似乎并不打算给冯思佳这个面子到机场亲自相迎，于是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一句。

“我这还有点小事要处理，你就代我去迎接吧，过一会忙完了，我到师部大门口等你们。诶，对了不用再提醒他们该穿什么衣服去了吧？”莫寒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又想起了第一次踏足冲绳岛时候的那尴尬一幕，颇为打趣的问了段艺璇一句。

“是，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段艺璇会心一笑回应了莫寒，转头走出了办公室马不停蹄的忙碌，安排机场欢迎的仪式。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专机抵达冲绳岛那霸机场，缓缓停靠在了机场跑道上，悬梯随后落下，冯思佳等人依次走出了机舱，以郑重的军礼向前来欢迎的仪仗队和驻琉球陆海空军军官们回以敬意。而走在最后面的几个军官手中提着的牛皮箱子更是十分引人注目，大家纷纷好奇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珍贵之物。

“冯参谋长，欢迎您来到美丽宜人的冲绳岛，我代表莫师长和第二装甲师的将士们对您的莅临表示热烈欢迎，只是……今天师长还有些公务要紧急处理，不能亲自来迎接，还请您多担待。”段艺璇以极其郑重官方的语气向冯思佳表达了欢迎，且向她说明了莫寒未能到场到场的原因。冯思佳用余光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陆军军官的军装自然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琉球群岛四面环海常年潮湿，即便是夏季的白色常服和礼服穿在身上也并不舒适，再加上装甲兵需要经常执行战斗执勤，所以经常穿的除了装甲兵作战服或长袖衬衣外搭一件薄风衣扎束皮质腰带，而映入冯思佳眼帘的就是这么一身装束。她虽然深知这样不合礼数规章，但是也无可奈何，由于琉球的天气与帝都差异较大，身着节假日礼服她的已经感到有些闷燥，汗水也压抑不住的想要冒出来。

“额……理解，理解，你们这儿天气倒是不错……诶，我说，你跟我在这客气什么，往常在帝都的时候，你可是左一句冯思佳，又一句阿北的，可没见你正经称呼过我参谋长。”冯思佳看着段艺璇笑呵呵的一张脸，也不禁和她开起玩笑来。

“阿北，这不是……公事需要嘛，得了，咱们走吧，先到师部再说，我说……你要是真的嫌热，就把那礼服脱了吧，诶，那是什么啊？”段艺璇见冯思佳刚没走几步路，额头上已经开始逐渐冒出汗珠，忍不住笑出了声，赶忙劝她脱掉礼服外套，在转头的一瞬间她发现了后面几个军官手中都提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箱子。

“哦，那是给莫寒师长带的东西，不过得等见到她本人才能打开，诶，我看那几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呢？是我看错了吗？”冯思佳轻声回应着段艺璇，侧头的工夫，她看到不远处的三个校级军官，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忙问起段艺璇。

“费沁源！姜杉！蒋舒婷！你们过来一趟……怎么样，这回你该想起来了吧！”段艺璇听罢笑了笑，对着那三个军官依次点名叫过她们，进而反问冯思佳。

“啊，原来真是是你们啊！这第二装甲师里面居然有不少15期毕业生……之前我一直纳闷，除了我们第9集团军和11集团军，剩下的人都跑哪去了，现在可算明白了，怎么样，这些年都过得挺好的吧？”三个军官很快走到了冯思佳面前，她惊奇的看着她们，想不到昔日的好友今天在万里海外相会，带着兴奋的情绪，她忙和几个人寒暄起来。

“挺好的，不过比不上你，虽说比我们晚毕业了一年，现在都当集团军参谋长了，我们几个这还都是两条杠上混。”费沁源微微一笑，也无不羡慕的看向冯思佳回应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了将官确实风光，可每天要操心的事没完没了……行吧，咱们刚一见面就说这些不合适，等忙完了手头的公务，今儿晚上可得好好聊一聊，不过我有话在先，你们几个可不许说见到酒瓶子就跑，我得多敬你们几杯！”冯思佳若有所思的闲说着，看了看手表，她又和几个人嘻嘻哈哈道。

“诶好好好，你是不知道啊，她现在可是孤独求败，正愁在酒桌上找不到对手呢！”费沁源满心欢喜的答应着冯思佳，指了指一旁的姜杉和她开玩笑道。

“得了得了，老冯，别听她瞎说，不过既然今天你过来看我们几个，这顿酒可是免不了了。”姜杉白了费沁源一眼，紧接着和冯思佳打趣的说着。

又略微寒暄了一阵子，冯思佳和她们几个暂时先道别，军官们也按部就班的开始各司其职，只有冯晓菲一个人边走边紧紧的注视着那几口大皮箱，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老冯，想什么呢，我看你一直盯着那几个箱子，那里面不是给师长的礼物吗？你都不当副官了，还惦记着给师长操心呢？”姜杉从后面搂着冯晓菲的肩膀发现她的目光放在那几口箱子上不放，像连珠炮一样发起了疑问。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来了之前在13旅的时候，见到赵师长的情形……哦，也就是现在第7集团军赵司令长官，她那里也有几个长得差不多的箱子，似乎就是盛放常礼服用的。”冯晓菲摆了摆手，将目光收了回来，平淡的回答姜杉的话。

“不会吧……校长让一个集团军参谋长不远万里的来琉球，就是要给莫师长送几个装衣服的箱子？这可是闻所未闻啊！”姜杉伸手摸了一下冯晓菲的额头，半开玩笑的说着。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莫寒在成为第二装甲师师长仅仅几个月之后，就要坐上统领整个琉球守备区陆海空军部队的头把交椅，亦或者说她是根本不相信这会发生在现实中，而冯晓菲却一直记得杨冰怡在离开那霸港前的那一句“戏言”，眼下陆大11期的毕业生当中又多出一位高级军官，虽然莫寒手下能指挥的军队远不如赵嘉敏多，可她清楚，琉球与塞纳远隔重洋，现在的莫寒可是山高皇帝远，做事没人管，是她大展宏图的好时机，出镇琉球的经历，必定会帮助莫寒走向更高的位置上，金龙得浪归大海，而自己如今又去了作战部队，对于她们来说，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想到这里，冯晓菲不禁心潮澎湃。

激动了一阵，冯晓菲回过神来，才记起刚才姜杉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还没回答，忙笑着回应道，“这件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冯思佳这次来琉球，肯定还有要事，不过这就不归我们操心了，走吧，回师部”说着她又加快了步伐，姜杉也没再问什么，紧随其后上了停在不远处的汽车。

几辆军车离开机场，沿着刚刚修葺一新的公路直奔首里城，来到第二装甲师师部外，冯思佳刚刚下了车，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立刻闯进了视野，再定睛看过去，此人应该就是自己要见到的莫寒了，而这个人面带笑容的几步上前，伸手迎接着她的到来，“冯参谋长，欢迎来到首里城啊，我刚才忙着处理一些军务，不能到机场远迎，心里着实有些不忍啊。”

“莫师长客气了，咱们做长官的，哪有不忙的时候，再说您现在可是一方封疆大吏，要操心的事想必很多，我没什么好介意的。哎呦，不愧是琉球中山王时期留下的园林，您这师部可是够气派的!”冯思佳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风轻云淡的回应莫寒道。

“呵呵呵，再气派怕是也比不上你们孝陵卫的朱墙琉瓦!”莫寒同样笑着回应冯思佳，两个人又寒暄几句，就并肩走进了师部的院子，继续例行公事。

来到莫寒的办公室里，冯思佳让副官打开了随行带来的几口箱子，把几套新军服转交给了她，莫寒不过略看了几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副官把军服收了起来，办好了这件小事，冯思佳转身轻声对着身后的军官说了几句，这些人就纷纷出了办公室，莫寒看着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刚要问冯思佳是何用意，她却先开口了，“莫师长，我还有些事情，想和您单独谈一谈。”

“哦……你们都先回去吧，艺璇，你把我昨天晚上拟好的指令送到各团”莫寒略微一品味冯思佳的神色，立刻觉察出了一丝异样，转身看了看段艺璇和一众校级军官

，她吩咐了一声，军官们也就一齐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了她们两个，莫寒等了片刻，示意冯思佳坐下慢慢说，进而轻声问起她，“冯参谋长，是不是帝都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这倒是没有，莫师长，胡丽芝的事情您应该也都知道了，凶手现在被揪出来，我想您的心情……毕竟曾艳芬和您也是同期毕业生，事情走到这一步，其实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冯思佳抿了抿嘴，终于轮到自己说出此行最重要的事，她禁不住心里紧张，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不住地观察莫寒的神色，缓缓言道。

“我知道，只是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她叛国投敌犯了国法，就应当服罪，您这次来琉球，不会是要向我说什么小道消息吧？”莫寒的脸色异常平静，在冯思佳看来，她不想再过多谈论此事，回应自己的话，听起来也甚至有些不耐烦。

“那倒不是，曾艳芬一案已经审明查实，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总司令特令不在帝都执行，让我押送她来这里，交由您处置，刚才降落前我没有在无线电里先打招呼，也是怕这件事传开影响不好，所以只能这样告知，出我口入您的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冯思佳连忙补充解释着，简单的把王子杰的命令传达给了她。

莫寒听罢，就一直沉默着，办公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座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冯思佳感觉气氛压抑的尴尬，时不时挪动坐姿，等着莫寒的回应，可她迟迟不言语，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莫寒忽然幽幽的开口，像是感慨万千的吐出一句，“造化弄人，想不到我们会这样再见面……冯参谋长，曾艳芬现在何处？”

“我让士兵先把她看管在运输机上，等着您的命令。”见莫寒径直问起来，冯思佳总算不觉得尴尬了，连忙回应她。

“好，我这就给机场打电话”莫寒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听筒，毫不犹豫的下达新的指令，“喂，我是莫寒，给我接那霸机场，对了，让机场负责人亲自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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