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钟离所想,岩君是位清逸高雅的君子,他最终没有展开那张纸团,瞧见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未来无数次,他无不后悔今日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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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逐渐不再与白樾来往,也不怎么谈论那些个阴谋论。岩君近日似乎假日总是很多,常携同钟离出去转转。
钟离近些天越发虚弱,多次在街上走了两步便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每每都要歇息许久才能走上两步。
岩君曾尝试过运用元素力提高他对辐射的抗性,可整个世界的辐射全然储存在他身上,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元素力反倒不好渗入。
他便总被岩君带去不卜庐做定期检查,久而久之,璃月港竟自成一种说法。
“往生堂的钟离先生有位双生兄弟,身子不好,早些年在他国养病,近些天才回来。”
钟离被摩拉克斯带着从不卜庐出来,隐隐约约便听到这样的话。
他的五感都被辐射慢慢吞噬着,逐渐衰颓,做什么都显得缓慢而漫不经心,偏这人礼仪教养又做的实在到位,如何也叫人对他的迟缓而生不起厌来。
钟离都听见了,摩拉克斯自然也可以听到,但他并不在乎那些个言论,询过钟离,知他亦不在乎,便没再管过那些流言蜚语。
“继续转转?”
岩君声音轻飘飘的,他像是关怀一件易碎品似的,做什么都轻柔而小心,同他说话都放低了声音,只怕声波大些,震碎了钟离似的。
不卜庐地理位置很高,面朝群山,背对海域,站在门口轻而易举便看见群山绵延,群玉阁高悬于众生之上,遮住抬眼,在蔚蓝的天里,各位显眼。
再往远看,一小点桃粉格外眼熟,钟离眨了眨被风吹的酸涩的眼睛,慢吞吞的在脑海里翻着,恍然。
他许久没去过那座山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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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总喜欢自己一个人来这,带着些佳酿,遥遥望着如今的璃月港,自己也不知晓自己在想些什么。”
岩君靠着那颗半枯不枯的老树,携着一壶春竹叶,笑容温尔。
钟离便坐在那个熟悉的石椅上,他不被岩君允许饮酒,便从石盒里拿了茶具,慢悠悠的煮茶叶。
他这时才想起,最初的岩王帝君对于自己最大的愿望,怕是仅仅只是想与自己一同畅饮同欢。
“岩君。”他轻飘飘的唤他,微微侧头,弯了眉眼:“我知道。”
我知道原因的。
“你想知道么?”
他与岩君相遇相识相知如此久,近半数的记忆这人都丢了去,实在叫人心底不平衡。
他不知道天理最后会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一点点存在的痕迹,但他想,谁都可以忘记他,但是不能说这个“自己”。
那样真的对他太残忍了。
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存在,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事情。
太残忍了,真的。
理智在告诉他,没必要做这些无用功;可脑子里始终有一根线绷着,不断的否认他的理智。
作为另一个摩拉克斯,他愿岩君平平安安,愿璃月太平长久,自己存亡与否也无所谓。
作为钟离,他希望岩君记得自己,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魔神战争时期,同他谋论战事,同他一同见证璃月港的繁荣与昌盛。
他终究不是岩君
他不是神明。
他只是一个凡人,他有自己的私心。
许久之前,尽管知晓死亡接近,却终究觉着遥不可及,于是那时岩君说:太遗憾了。
他就笑:我没有多少遗憾。
岩君那时候怎么回答来着………
不怎么记得了。
但现在,他想,的确是遗憾的。
茶水煮沸,蒸汽升腾,氤氤氲氲的雾气里,钟离面容苍白,眉眼温和,声音却比水汽都要虚无缥缈。
他说:“岩君曾经怜悯我太过遗憾,而今……”
他轻轻笑了一声,琉璃镜片后的墨色眸子带着无尽的怅惘:“岩君可愿圆了我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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