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被岩君打理的很好,许是被元素力感染得多了,那只画眉也有了灵性,似有所感一般,叽叽喳喳的叫着。
月亮自云层中显出莹白的身子来,不多时,又藏匿起来,于是院子里更加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烛光幽幽燃起,门前一株初栽下的幼树被照出一道细细小小的黑影,隐隐绰绰的打在地上。
教授在昏暗中摸索着眼镜,一双惨白的手消瘦的几乎可以将上面的血管细细数清,皮肉底下似乎仅剩下骨头与神经。
忽的顿住,那只手蓦地细细的颤抖起来,钟离将眼镜戴上,神情是平淡至极的。
一抹小小的烛火在昏暗的屋子里,似乎随时都要叫黑暗吞噬了去。
宣纸铺展开来,上好的狼毫蘸上墨,教授执着笔,一笔一划的写着。
他写:“岩君親啟。”
是繁体。
是郑重。
是钟离对摩拉克斯的告慰。
是异世的摩拉克斯对岩君的歉疚。
也是一位知心友人对好友的满心愁绪。
他写:“负甚愧负……”
蓦地顿住,墨水顺着笔尖滴落,滴在宣纸上,迅速渲染开来,糊了一大片的文字。
烛火摇曳,画眉不觉疲乏的鸣叫着,教授眼眸微垂,许久,搁了狼毫,略有些站不住似的,坐在了椅子上,望着即将燃尽的蜡烛,久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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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拉克斯没有关窗子,也没有点灯,似有所感一般,他看着对面幽幽亮着的窗子,一道人影虚虚实实,许久不动弹。
忽的,那人略微弓起身子,肩膀颤抖,咳嗽声被风携着,传进摩拉克斯的耳朵里。
他们隔着院子,相互坐在窗子面前,钟离看着灯,摩拉克斯便看着他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摩拉克斯恍然觉着他们离得很近,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触。
又有那么一瞬间,摩拉克斯觉着他们离得很远,像是天和地的距离,像是世界的两极的距离,像是……隔了几个世界的距离。
一抹淡金色的元素力悄然攀上笼子,顺着缝隙溜进鸟笼内,于是画眉眨着漆黑可爱的眼睛,却不再发声。
岩君是个矜贵幽雅的君子,便是如何担心,如何的想看看钟离,对方不愿,也不会去强迫他。
——即使自己可以运用钟离不会察觉的元素力。
钟离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岩君的声音传来时,他笑了笑,没忍住又咳了几声,泄了气,声音更轻了:“没事的。”
纸张上落了墨色,漂亮的字体写写涂涂,总也写不出满意的话来,未发觉间,一张纸竟是全然废了。
寂静里,便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偶尔烛光摇曳几下,几声油光炸裂的声音转瞬即逝。
一声长长的叹息。
骨节分明的手揉皱了纸张,纸团被随意的扔在另一边,教授搁置好笔,头靠后靠在椅子上,仰着头,隔壁覆在眼睛上,血色淡薄的唇微微颤着抖。
理智终究未能战胜生理反应,睡意渐渐笼上心头,迷惘恍惚之间,一声极轻的“岩君”自唇间溢出。
许久,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为他盖上被子,岩君垂眸看着他苍白病气的脸,未束起的发遮挡在眼前,叫人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那只手捏住那团被遗弃的纸张,微微摩挲着。
烛火早就燃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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