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日常—2

眼瞅着马上临近中午，放饭的时间快要到了，王楚钦心想着可终于不用在端着了，心里一乐，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收住，孙颖莎对着球拍哈了口气，瞅了一眼身旁那个不值钱的搭档。

孙颖莎:头哥，还有半小时呢，你要是饿了就再忍忍吧。

王楚钦几乎是一下子就辨别出了孙颖莎话里的涵义，很明显了，这是在给他打马虎眼，提醒他背后有摄像正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监控监听呢。

他敛了笑，有点心虚的找毛巾擦了擦汗。

王楚钦:我在想为啥这澳门的食堂里没有锅包肉呢。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充数，也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总之这有点不着调的发言，大伙儿还真以为他是饿着了。

孙颖莎被他逗笑。

几筐球轮着接发，陪练柳丁他们一颗一颗不停的给他们喂，整几个小时除了喝水愣是没停下，这会儿两人练的都有点饱，索性坐在边上开始咕噜灌水。

这正手，就是漂亮啊。

王楚钦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整一个背对摄像机，任谁也看不见他这会儿的目光朝哪瞟呢。

不料二号台有人怒火中烧，打破短暂的平静。

刘志强:梁靖崑，你脑子呢？脑子呢？

刘志强:今早儿混着早餐一起咽肚子里去了是吧？

梁靖崑正接受着刘志强今天对他的第十一次炮轰，脸上挂着憨笑的表情，难为情的垂着头盯着一红一蓝的鞋面，一旁的周逸耳低头看一眼自己灰不溜秋的场地鞋，今日依旧没能逃过她大胖哥的混乱步伐。

志强血压飙升。

好在周逸耳及时拿水递过去安慰。

周逸耳:刘指喝点水喝点水，这蜜桃味的我最爱了。

刘志强接过那瓶拧开的水，甜中泛着些酸的水让他冷静了不少，他的火气不是没有理由，梁靖崑在双打中对自己的定位总是搞不清楚，时常打着打着就控制不住思想，乱来一些灵感球。

好在之前王楚钦跟他配双打的时候还没沦落到那么糟糕，倒是混双的时候梁靖崑是真拿周逸耳来跟他打男双的了。

一补一退，章法全乱，急得刘志强差点跳脚。

周逸耳:实在不行就加练，你也知道大胖哥反应慢，磨合期跟别人比就更长嘛。

这话听着有点损，但实际是在找补。

目前这套训练体系可能真的不太适合梁靖崑现在的状况，混双体系中本来就是女选手找机会球，男选手抢攻，但似乎在周梁组合上全部颠倒了过来，大胖发挥不出自己的厚度实力，周逸耳不仅要算还得打。

一个头两个大。

志强安抚着小心脏，当机立断。

刘志强:下午过来的时候，你们跟大头和莎莎打一次。

刘志强:梁靖崑，你好好看看，看看人家是怎么配合的，这局要是琢磨不明白我就让你把今在球馆的所有的混双组合都打一遍，反正耳朵是你搭档，得跟着你一起受折磨，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周逸耳憋着笑，用球拍拍拍大胖哥的肩膀，以示安慰。

周逸耳:辛苦了我的哥，待会儿多吃点儿，回头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俩复盘一下刚才的问题。

梁靖崑撇了下嘴，连同眉毛都撇了下去。

梁靖崑:受苦了妹妹。

周逸耳这会儿笑的实在，眼睛里那股坚定和无奈混着，还是跟之前一样拿板往他身上拍。

周逸耳:别说这个，咱们现在就是一体的，咱俩配合不好，我也有问题存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不就行了，你也知道，志强总爱生气的。

梁靖崑释然一笑。

他不知道今天下午会打成什么样，还是真的像志强所说的那样带着他北京队的幺妹跟着满场的混双组合讨教，但总之他不想去想了，因为周逸耳跟她哥哥一样是个万里挑一的非常好的双打搭档，有担当不逃避，两兄妹一出的让人跟着踏实。

那边王楚钦休息的间隙就看了这么一出戏。

孙颖莎喝水打了个嗝儿，表示见惯不惯。

孙颖莎:想当初咱俩拆队那会儿，我也是跟大胖哥一起配混双，志强当时气的，脸比这会儿可黑多了。

王楚钦:那今天下午咱俩好好配合，给他俩研究研究。

孙颖莎:有数。

—

“我的天，训练好难，他们好苦。”

“果然混双不是一般人能打的，耳朵大胖加油。”

“啊啊啊啊非常期待今天下午两组兄妹的互拆现场”

“莎头加油啊啊啊啊！”

“耳朵真好，我咋没有这么好的搭档呢？”

“加油，你们辛苦了呜呜”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耳朵她哥跟她姐是真的无时无刻都很在意她吗？”

“我也发现了，俩人都是妹控。”

“草，我来的好晚，我错过了什么？!”

……

—

练完最后一筐球，周逸耳跟梁靖崑为了让刘志强消消气，抢着替他捡球，一颗球从网里滑出去留到了栏板前，周逸耳迈着碎步跟过去。

正瞅她哥坐在那转球拍呢。

于是她顺着把话说了出来。

周逸耳:哥，你跟我莎莎姐今天下午有新训练任务没？

王楚钦憋着笑，他一早就在这等着呐，算好了那颗球得往他这边滚，这会儿他拿着泡沫滚筒往腿底下一塞，整一人仰着脸带点笑看着周逸耳，周逸耳垂着脸，目光追随着那颗小白球往前滚。

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变成了秒表音，由缓慢的滴滴渐入极速的报时。

直到心底的那阵报时声合成一条线之前。

声音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蹦跳脱撒，滚的到处都是，周逸耳率先闭了下眼睛，这种状况是她突然感知到的，但这种状况要在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过来是什么。

是警铃大作。

刘志强:梁靖崑，刚拢过来的那筐球你就给我撞翻了，得了，耳朵别捡了，有你大胖哥在这球就永远都捡不完。

那边刘志强拍一拍手，气的做了甩手掌柜。

周逸耳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回应刘志强的话，还是等王楚钦回应她的问题，只不过眼下的人先一步瞅准时机。

王楚钦:看着我。

周逸耳愣愣神，目光游移不定。

王楚钦:怎么不看我说话了？问我这下午有空没空的干嘛啊？

周逸耳到底是没再直直的把目光像从前那样戳过去，而是低头去找那颗滚进栏板角落的小白球，好远，怎么够也够不着，但她就是不愿意直起腰来看一眼对方。

别扭，奇怪的别扭。

异样的感觉从脖颈蔓延到鼻尖，周逸耳学着她哥心虚的样子碰了碰鼻尖。

仅凭周逸耳前十八年有一大半的人生轨迹都是就着乒乓球过来的人生履历来看，她只能浅显的感知到那是一种不正常的感觉，是远远超乎兄妹之间的那层关系，却落不到任何实处上的感觉，像小白球加了转从板边飞出去后，没人在意的归宿。

周逸耳咬咬唇。

她哥又说话了。

王楚钦:跟我说个事还紧张啊？

咬唇是周逸耳的缓解紧张的下意识行为。

这么多年，王楚钦琢磨透顶。

周逸耳:我没紧张啊。

她看一眼脚边滚着刚才被梁靖崑不小心撞翻的那些球。

白的刺目戳人。

周逸耳:就是我们家志强说了，下午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让我跟大胖哥跟你俩打上一盘。

王楚钦:就这？

王楚钦看见周逸耳这副只有在赛场上遇到难题的表情时抱了瞬疑惑，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周逸耳要跟他说点别的事情呢。

周逸耳:就这。

王楚钦:行，下午随时喊我跟你莎莎姐。

周逸耳:那就这样，我去捡球了。

小姑娘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剩王楚钦在栏板前滚着滚筒咂摸嘴巴。

—

“靠，耳朵那眼神好撩啊啊啊”

“错，大头的才是真的撩”

“我深信不疑，他俩绝对在一起了啊啊”

“饶了我们家大胖吧，都给孩子累瘦了”

“这种名场面，不在一起很难收场”

……

—

作者君:这章的后半段描写为数不多的用了点文学性手法。

作者君:我想爱情就是这样。

作者君:没有人知道喜欢和心动是从哪一刻开始的，所以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周逸耳也不知道，王楚钦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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