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一场雨,马车徐徐驶过泥路,留下两道车轱辘印子。
菁娘静静看向窗外后退的景色,突然车身一个颠簸,她头顶重重撞在车顶上。
扎着丫鬟发髻的小丫头也撞得不轻,皱着脸揉了揉头,掀开车帘问:“怎么回事啊?”
车夫跳下车,蹲在车轱辘面前,又看又摸了一阵,叹了口气,“坏了,轴承断了。”
他站在车窗前,“菁娘子,车轮坏了,马车走不了了。”
菁娘和小丫头下了马车,车夫解释道:“抱歉,马蹄打滑把车带到有凸起石头处,一颠簸车轴就断了。”
他可惜地看着车轴,“用了很长时间了,难怪坏了。”
“菁娘子,现在没法修马车,反正这里离城门也近,应该不会遇到危险。要不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重新赶辆马车来?”
菁娘看了远处的城门,“行,你先去,我们慢慢沿着路走,中途你来接我们。”
“好嘞!”车夫爽快地答应,跑着离开。
菁娘从马车里把古筝抱出来,对小丫头说:“我们也慢慢回去吧。”
小丫头看了眼她的古筝,“菁娘子,我来帮你拿。”
“不用。”小丫头个子矮矮的,又是细胳膊细腿,“我的筝很重。”
“没关系,我做够了粗活!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娘子你的下人,这种活交给我就好了。”
小丫头伸手来拿,菁娘轻轻侧身避开,“你不是我的下人,你在楼里工作,我们俩是一样的。”
“啊?”小丫头迷惑了, 她是小丫鬟啊,不就是干这些事的吗?
菁娘抿唇,“反正不需要你来拿。”
小丫头看她不像勉强的样子,只好随她了。
“能轻松偏要自己拿,真奇怪!”小丫头嘀嘀咕咕。
菁娘听见了无奈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着,因为路滑,可以说是龟速。明明城门就在眼前,可是走了好一会,感觉还是一样的距离。
小丫头嘟囔:“怎么还没到?有这么远吗?李大叔怎么还没来?”李大叔就是车夫。
菁娘手臂微微颤抖,“慢慢走吧。”
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
菁娘回头一看,两人两骑一前一后由远及近,小丫头胆子大,直接站在路中间,对着飞速接近的马招手,菁娘拉都没拉住。
“嘿——停一停!”
马头被缰绳狠狠勒住,吃疼地转向一边。马背上的人冲小丫头骂:“站路中间找死呢?”
因为开始马没有减速,小丫头吓得脸一白,听到人骂她,抬头看去,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本来就是她的错,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声说:“可不可以捎我们一程?”
“什么?小爷我还有事呢!凭什么捎你们一程?”少年视线从小丫头脸上转移到菁娘脸上,微微一愣。
小丫头正在想说什么好话,就听到少年奇怪的语气。
“那什么,捎一程也不是不行……”
“飞星,说了多少次,有人在路边的时候不要骑那么快。”后面的人骑马赶上来,看他停下来,“怎么了?”
“哎!是你啊!”小丫头认识后面的人,那天在青城山道观和菁娘说过话的男子,“我们的马车坏了,能请官人捎一程吗?”
赵云看到了路边抱筝的菁娘,她很适合一身素衣,清丽得抓人眼球。
“可以。”赵云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菁娘面前,“你上来,筝给我。”
菁娘就茫然了一下,怀里一空,身子一轻,就被提溜上马。
叫飞星的少年欲言又止,他本来想让菁娘骑他的马的,只是他看着赵云行云流水的动作,满脸疑惑:赵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不过他是不敢去问的,低头把敢拦马的小丫头提在身后坐着,“走吧——瘦不拉几的,吃的什么啊?”
听着少年嫌弃的话,小丫头敢怒不敢言。
“将军,我们先走了!”少年的马飞快跑远,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
赵云无语,他本来想让两个女孩子坐一匹马,结果飞星跑得比谁都快。
他把罩着筝的布扯下来,两头系上,斜背在自己背后。接着抓着缰绳翻身上马,坐在菁娘身后,和她隔了一拳的距离。
“得罪了,坐稳,我会骑慢一点。”
低沉的男音在头顶响起,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点距离,但是对方身上的热气好像传过来了一般,令她耳朵都红了。
赵云一低头就看到她红的滴血的耳垂,莫名觉得可爱。
“啊,您是赵将军!”菁娘突然说。
赵云嘴角悄悄扬起,“还记得?”
菁娘僵硬的后背慢慢软和下来,“当然记得,我马上就想起来了!”
对方语气有点得意,赵云憋住笑,“嗯,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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