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堕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脑子里止不住回想起临上车前看见的那个男人的脸。
凶悍,嚣张,挑衅……在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悔过和懊恼之意。
白堕忍不住想,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有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那怎么下的去手。
一股闷气堵在白堕心里,闹得他发慌,做什么事情都很烦躁。他想要找个出口发泄,但无论如何都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叮叮咚。
手机闪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放月假,已经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堕盯着手机放空,积郁了一天的愤怒让他反应变得缓慢,几分钟内愣是没想出来怎么回复顾未言的这条消息。
白堕拍了拍自己的脸,却被异于平常的温度吓到——他随即反应过来,那是由于情绪激动和愤慨而引发的体温升高。
白堕盯着窗户上的绿植平复了下心情,紧接着拿起手机,开始回复:
嗯,知道了。我五点多到家。
窗外暮色将至。
这座城市时时刻刻都有悲剧喜剧在同时上演,幸运的人一生都不会有机会了解人性最黑暗的一面,而那些不幸的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摆脱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五点四十,白堕打开家门。刚想随手甩上门,白堕突然发现家里面很安静。以往他回家时,顾未言一般都会在沙发上蜷曲着看书或者在厨房里鼓捣零食吃。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白堕那个警用脑袋迅速转了起来,在排除了种种选择后他得出结论:应该是不小心睡着了。
这些看起来繁冗复杂的推理在白堕脑子里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下一秒,他轻轻带上门,朝楼上走去。
楼上没开灯,太阳高度角的缘故让本来就见不到阳光的二楼显得更加阴暗,白堕站在楼梯角往顾未言房间一望,果然看见她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一件校服。
白堕愣了愣,没有叫醒顾未言,而是走到窗户旁轻手轻脚的拉上了窗帘。
哗啦——
窗帘拉上的最后一瞬间还是发出了声响,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无限放大。
白堕心里骂了句脏话。
“嗯?”
顾未言迷茫地坐起来。
“你睡吧,我去做饭了。”白堕转过身,努力别开目光。
“奥。”顾未言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我怎么睡着了。”
白堕笑了:“那可能是你最近太努力了。”
顾未言手一松又倒在床上:“可能吧。”
顾未言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夕阳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中透过来,把她的脸切分成一条一条,金黄色和黑色让她整个人更加立体,透露出一种欧式美人的风姿。
白堕显然注意到了,心底那句酝酿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的话马上就要自胸膛喷涌而出。
但他没有。头脑里有种更严厉的声音硬生生地压下那股冲动。
不行,这样不行。
白堕没再犹豫,抬脚走出了顾未言的房间。
顾未言显然不知道白堕停留在她房间刚刚那几秒里心里经过了怎样的抗争,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白堕的脚步逐渐走远,下楼,开冰箱,插上电饭锅……
顾未言猛然想到:其实白堕作为一个大学还没真正毕业的人,是没有理由学着每天做饭的。
这个年龄的人,其实是每天吃着食堂,下班和朋友一起喝酒,周六日在家睡个懒觉的。
而白堕之所以每天都按时下班,回家煮饭,无聊的时候最多看个电影,是因为他的家里有一个不是亲生的妹妹。
他为了这个不是亲生的妹妹,从上大学开始就很少能够和朋友们在周六日一起集体活动。
其实他完全可以给顾未言点个外卖,糊弄过周六日的一日三餐,而顾未言也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但他没有。他不但会做好饭,还会和她一起慢吞吞地吃完,在觉得她写作业写的时间太长时跑到书房跟她“捣乱”,把她叫出来一起看个电视。
顾未言缓缓睁开眼。
白堕熟练地将圆白菜一切为二,洗菜下锅。
热气渐渐笼罩上来,玻璃上结起了一层水雾,白堕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愣神。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对面楼层的楼顶,甚至能横跨大半个区看见远处的群山。锅里的粥咕嘟咕嘟想着,给这狭小的空间罩上一个名叫静谧的盖子。
白堕从小就学会自己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但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棘手过。在他的搜索引擎里,没有“喜欢上和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无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一项。
他每天在欣喜和忐忑中度过,既期待着高考结束那一天的到来,又同时深深担忧。那将是一个分界点。
一个只能有一次机会的分界点,而答案并不掌握在他手上。他甚至没有多大的把握,不敢想这件事的成功几率。
白堕甩甩头,轻叹一声,安慰自己道:还有两个月呢。
“需要帮忙吗?”顾未言站在厨房的双推拉玻璃门后,朝白堕做嘴型。
“你开门说不行?”白堕一把拉开门,无奈的笑道。
“我看你很深沉地在想事情,就没好意思打扰你。”顾未言一脚跨进厨房的门,抻着脖子看锅里的饭。
白堕眼神一滞,然后迅速调整好表情,轻松一笑:“啊哈?”这一刻白堕心里很庆幸,庆幸自己至少能够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只要他想,就不会被发现。
“你今天咋了?我感觉你今天从刚刚回来就不在状态。”顾未言捡了片火腿扔进嘴里,一边吧唧嘴,一边问道。
“是吗?可能有点累。”白堕搅动着锅里的粥,随手扔进去几颗大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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