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个月后。

“在这一个月里，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在这里我要重点表扬一下舒若染同学。”老王的目光投向了正趴在桌上的女生。

杨观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的衣角。

“嗯？”少女迷迷糊糊抬起头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额，看来咱们舒同学还没睡醒啊。”老王笑笑，“她在这一个月里进步非常大，从倒数十几名，到现在的全年级前五十，她的进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当然，”老王又看着杨观穹，“杨观穹同学的功劳也很大。最后，还是希望大家努力学习。行了，下课。”

下课都两分钟了，杨观穹发现自己的同桌还处于宕机状态。

“呼~”舒若染呼出一口气，又趴着了。

杨观穹觉得好笑，他的同桌睡好了，心情也好，没睡好，起床气要犯，半睡半醒被叫醒，又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起来了，下节英语。”杨观穹提醒。

少女倏地坐正，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杨观穹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笑声清澈，带着少年气。

舒若染皱眉，看着他：“笑什么笑。”

“没事，你接着背。”

少女没再看他，又接着背单词了。

窗外樟树随风快速摆动，风卷起地上的树叶，空气格外潮湿，云又厚又重，给人压抑的感觉。

“叮铃铃——”

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好了，都把书合上，拿出听写本，开始听写。”

杨观穹感觉到身边的人绝望地合上书，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拿出听写本。

庆幸的是，这次英语老师没太为难同学们，听的单词都比较简单。

下课。

舒若染松了一口气。

杨观穹觉得好笑：“有这么吓人吗？”

少女闭上眼，“是非常吓人。”

“哗——”

厚重的云层终于不堪重负，下起雨来。

水滴砸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花，树叶被砸得哗哗作响，操场上地势较低的地方都已积成小水坑。

因为下雨，三班下午的体育课也改为了自习。

少女皱着眉，正在和一道数学难题作斗争。

杨观穹随意一瞟，淡淡开口：“别急，吃颗糖。”说着，就递过去一颗大白兔。

舒若染十分自然地接过，然后递给他一个水杯。

水杯小小的，大概500mL，瓶身是奶白色，上面画着一个小女孩在找什么东西，女孩下面是一串花体英文，“chasing light”。

“？”

“帮我打点水。”舒若染头也没抬。

一小会儿，又添了一句：“谢了。”

少年拿起水杯，走向饮水机。

站在教室门口的秦前感觉有人在自己脑子里炸炸弹。

？！居然有人能使唤得动杨观穹！那可是杨、观、穹！屌炸天的杨学委！那可是除了老师以外没人敢使唤的杨学委！

秦前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诶，秦前，站门口干嘛？”体育老师看着他。

“没事，我只是在思考人生。”秦前游神般的回到了座位。

舒若染做完数学题，觉得没意思，又趴下了。

“下课叫我。”说完，少女也没理旁边的人，自己睡自己的了。

杨观穹拿起大衣披在少女背上，然后开始刷题。

写了一会儿，少年搁笔，抬头看向窗外，又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少女。

一帧帧画面在少年脑海里回放。

……

九年前。

小男孩坐在长椅上，看着公园里欢声笑语的人们。

狂风骤起，乌云聚集，树叶在风中疯狂摇曳，豆大般的雨点毫无征兆地落下，人们慌乱地逃离，顷刻间，公园里只剩下小男孩和蹲在树下的女孩。

小男孩没急着回家，而是走向那个正在哭泣的女孩。

“你还好吧？”男孩小心翼翼地问。

女孩没有抬头。

男孩蹲下，迟疑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

女孩倏地站起，瞪着男孩。

一头秀发被雨水打湿，发梢滴着水，一双柳叶眼含着泪水，眼眶和鼻头红红的，好不可怜。

男孩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是想安慰你。”

“神经病。”说完，女孩就走了。

男孩愣在原地。

头发因为雨水紧贴在头上。

“叮铃铃——”

杨观穹拍了拍舒若染：“下课了。”

窗外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气温有点低。

舒若染迷迷糊糊坐起来，身上的大衣因为大幅度动作而掉在椅子上。

“嗯。”她捡起衣服披在身上，喝了一口水。

杨观穹看着她这呆呆的样子，无奈地提醒：“已经放学了。”

少女看了一眼一黑板的作业，开始整理书包。

天色渐晚。

二人走在街上。

“今天物理考试最后一题你是怎么写的？”舒若染问。

“挺复杂的，”杨观穹看了看四周，“我们去那边写吧。”

“嗯。”

两人走进一家奶茶店。

“你喝些什么吗？”

“随意。”舒若染淡淡地回。

“你等我一下。”说罢，少年就走了。

舒若染望望，随便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车辆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只留下残影，街对面，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小孩拿着棒棒糖，在路上打闹；情侣手挽手，依偎在一起，岁月静好。

一杯蜜桃乌龙出现在舒若染眼前。

“给你。”杨观穹递给她。

舒若染接过。

“谢谢。”

她尝了一口，茶味挺重，带着一点蜜桃的清甜。

“来，我给你讲。”杨观穹从书包里拿出试卷和草稿纸。

“嗯。”舒若染认真地听着。

二十分钟后。

两人收拾东西。

杨观穹给了舒若染一张写了一串数字的便签：“还有什么不懂，就打这个电话。”

舒若染将便签收好：“嗯。”

两人踩着夕阳，回家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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