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四）

我终于能够理解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不努力的人了。

因为有时候努力了反而更伤人，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做，那么到了最后的结果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沉浸在负面情绪之中的我，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学长。”

“钟景雨学长，你现在也是戴着面具的木偶，你又有什么感觉呢？”

“你可以告诉我幸运也是一种罪过吗？”

就在我沉沦的时候，当我缓缓坠落的时候。

有人拉住了我的手。

这时音乐再一次戛然而止。

又是5秒钟的停顿，5秒钟的定格。

在这定格的时间里，我终于看清了拉着我的人的面孔。

蔺远学长。

原来刚刚的我太入戏了。连舞伴已经交换了都没注意到。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我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取到点信息。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却是我们第一次这样看着对方。

“学长，你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方式存在于舞台之上吗？”

“我现在多少有点理解张子航学长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了。”

“学长你后悔吗？”

苍白无力的语言不可能在这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说出来，这种一上来就要掀窗子的话语也不会在私下里说出来。

就只有此刻用眼神来交流。

我看着蔺远前辈的脸，这张脸棱角分明，因为刚刚的舞蹈渗出了点点汗珠，他眼神里那抑制不住的欣喜，还有那份他对自己的认同，好多种复杂的因素呈现在他的眼眸之中。

我知道他是在享受这个舞台。我知道他是在回应这个舞台。

我为什么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我怎么会蠢到想要问他后不后悔这个问题。

他的行动，他的眼神早已将答案告知了我。

这些事情他从未后悔过。

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音乐再次响起。

是更加轻盈的，温柔的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天空之中。

在这轻盈的音乐之下，我们再一次交换舞伴。

开始试图互相触碰对方，了解对方。我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对方的你呀，你有感觉到吗？

那是彼此想要了解的心，那是彼此想要触碰的柔软。

那是一种游戏走到终点，就要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们的手第一次就碰对方，十指相交的刹那，我的眼泪充满了整个眼眶。

这一路走过来，想要忘记的事很多，想要记得的事更多。

只是初衷这种东西，走着走着别容易忘记。嫉妒愤恨这种东西，走着走着却越来越沉重。

我们都找到了吗？

那最初的自己。

我们都放下了吗？

那些刺痛自己，也刺痛别人的负面情绪。

我不是圣人，舞台上的大家也不是。舞台下的观众也不曾是。所以我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找到了初衷，说自己放下了所有。

但这一刻我可以肯定我们都是无比的开心。

这一刻我们放下了彼此的成见，找回了初心。或许表演结束之后还会回到从前的样子，但这又有何妨！

这一瞬间的我们绝不后悔！

音乐趋近尾声。

戴着面具的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站着的人。而站着的人将手缓缓拂过坐着的人的面具，亲亲抚摸着面具，然后将它缓缓的摘下来带到自己的脸上。

光与暗完全互换，这一刻谁是光谁又是影？

重要吗？

重要。因为只备受瞩目的，从来只有光明之下的人。

重要吗？

不重要。光明与黑暗不是永恒的，转换在无穷无尽之间。

这场表演谢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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