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rgissmeinnicht

*推荐BGM：Lovit-Marian Hill

*标题源自德语，勿忘我。

*短打，真正的完整故事挖个坑。

*归属于世界观「奥德莉往日赞歌」。

*希雅×兰登

*情人节贺文，情人节快乐。

*完结于2020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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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她那么近，甚至能听到她每一次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在此生余下的岁月中，他正是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

——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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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雅是贵族，希雅曾是贵族。

希雅是在十六岁时失去自己贵族身份的，她永远记得在那时，她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平静的表情——在她的眼里父亲对她总是易怒的、失望的，对那些比他尊贵的贵族们总是谄媚的、讨好的——这种平静并不是一种好事，这或许是他确实绝望了的证明，但对于希雅而言，她觉得整个家已经散了。

事实证明她猜的很对，父亲被处以绞刑，整个家被没收。而她的母亲，那位每天做美容喝下午茶和别的贵妇人聚会的柔弱女士，在收到父亲被处以绞刑的通知之后，却十分平静的冲她笑了笑：“我可怜的孩子，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她这么说，回到了房间里。希雅再一次打开门，就看见她的母亲倒在床上，没有呼吸。她服毒自杀了，天知道她哪里来的毒。

父亲是男爵，比较低的爵位，本想靠着自己的儿子努力向上，结果生了个女儿。从那时起，父亲就对希雅失望了，他只希望着希雅赶紧长大嫁个好人家，让他们也沾沾光。母亲生性柔弱，但从小也是给希雅最好的教育，希雅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些都是父亲暗中有帮助——他们希望希雅变成上流社会的交际花，最好嫁到什么公爵侯爵的家里，成为光荣的公爵侯爵夫人。

这种古老守旧的思想陪伴着希雅度过了她的童年，她也如愿成为了上流社会最出名的交际花之一，她巧笑倩兮的周旋于各类男人之间，企图为自己找到好的出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父母。

当然，她还没找到，家就已经垮了。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父亲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处以绞刑，这或许不需要原因，像他们这种比较低等级的贵族少几个也没什么关系。而希雅，只需要几天，几个月，就会从上流社会的记忆中消失。

希雅在走之前只带了一个小型手提箱，里面装着她的一些衣物首饰，和几瓶酒。她从酒窖里拿走了一瓶白兰地，一瓶香槟，一瓶卡慕，还有一瓶轩尼诗。希雅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她觉得酒是一种刺激性液体，喝一口整个喉咙都是辛辣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她整张脸扭曲成一团。因为在当交际花的时候避免不了喝酒，她特地用半个月的时间训练自己喝酒，使自己能够优雅的品酒，跟贵族公子们有话题。但自始至终她都忘不了那辛辣的喉咙，因此在除了交际以外的所有地方她拒绝喝酒。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那是一个夏夜，印象里好像是仲夏夜，在她离开家的时候另一边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不过都与她无关了。她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在知道自己失去贵族生活之后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她的女儿自己离去，从那一刻起她就没有父母了，她只剩下自己。

兰登不是贵族，兰登再也不是贵族。

兰登生来就不是贵族，但从他母亲断断续续每天抽噎着的叙述来听，他曾经应该是贵族——至少他的父辈以上都是。但因为某些连母亲都不知道的原因他们不再是贵族，父亲也被送上了绞刑架，当时他还在母亲肚子里，大概三个月。母亲强撑着生下他，又为人做工来养活他，自己还抽时间给他教育。兰登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工作，他在酒吧给人送酒，这是一项体力活，对于文化之类的也没什么太大要求，但在送了两年酒之后兰登迷上了钢琴——又或者说他迷上的是爵士钢琴。酒吧最常见的音乐就是爵士，这是一种即兴的音乐。兰登就着迷于这种自由和即兴的感觉。

他很有音乐天赋，这是在他找酒吧老板换工作的时候酒吧老板发掘出来的，老板让他上去弹个两首，他却跟老板说不会。

“那你来干嘛？”老板震惊的说。

“您可以教教我。”兰登郑重的回答。

老板当时也很闲，他决定让这个年轻的小伙知难而退，于是他便讲起了一些基础的东西，甚至还给了兰登一本书：“就照着这个学，学会了你就会了。”

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兰登再次找上门来，来了一首就已经是天才的范畴了，兰登把书还给老板：“多亏了您。”他道谢，老板十分震惊的让他成为了台上的一员。

兰登是在那天晚上一炮而红的，所有喜欢爵士乐的男男女女们都知道勿忘我酒吧里出了一个天才爵士钢琴家——后来他不仅仅是爵士钢琴家了，他学会了萨克斯。所有人都沉迷于他的音乐，更多女孩沉迷的是他那英俊的面容和气质。“他身上有一种自由，洒脱的气质，那自由洒脱的背后是无休止的孤独与厌世——更何况他实在太英俊了！”

他成为了许多女孩的心上人。在过不了多久之后人们提起他就不再是那个“天才爵士钢琴家”，而是加了些料，变成“那个女友很多的天才爵士钢琴家”。年轻的兰登享受着女孩们的追捧，享受着爱情带来的欢愉，他辗转了许多女孩，她们都为他深深着迷，但他只着迷于她们的躯体。兰登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是爱情，只是能填满自己空虚的东西，或许是躯体，又或许不是。

爱情是填不满的，它是无底洞，它只会让兰登变得更加空虚，他不需要这种空虚。

母亲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因为身体差劲而去世，在那时他已经赚了不少钱，至少可以养活自己。母亲去世后他变得更加空虚，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依旧是在奥德莉有名气的爵士钢琴家，有许多爱慕他的人，有许多女孩等待他的爱抚。

他什么都有，他只剩下自己。

希雅卖掉了自己所有的首饰和轩尼诗，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资产，她用一些钱租了一间房子，不大，但对于她而言足够了。在这时她也不得不感谢自己的父母，他们所给的教育让她可以存活下来。希雅在咖啡厅得到了一个弹钢琴的工作，她用自己完美的微笑吸引人们给她一些小费，她很会交际，所有想要搭讪她的男人都被她礼貌的拒绝。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都喜欢喝酒，酒可以麻痹神经，酒可以忘记烦恼，那辛辣的滋味在最开始总是让她流眼泪。也就在这时她终于爱上了喝酒。

去咖啡厅的路上总是会路过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很长，是“Vergissmeinnicht”，希雅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是“勿忘我”。她记得勿忘我是一种花的名字，她很喜欢。她从未想过要走进酒吧来一杯酒，不过她知道自己需要一醉方休的那一天，不是现在。她是在两年后的一个夏夜走进了酒吧，点了一杯鸡尾酒。酒吧的音乐是从未听过的，不过坐在钢琴旁的人她知道，是在咖啡厅时经常听人提起的，一位天才爵士钢琴家，据说是拥有贵公子气质的钢琴家，是平民里的贵公子。兰登在当时穿着黑色西装，看上去严肃极了，一点都没有外界传闻的花花公子的感觉。希雅并不明白爵士是什么，不过按照现在的音乐来听，估计是一种即兴的音乐。许久之后她才知道那天兰登弹的爵士种类是Blues，是忧郁的。

兰登是在弹奏的时候注意到吧台前的那位女士。她身上的气质和别人不同，不管是她喝酒的姿势还是微醺时迷离的笑容都带着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这种优雅他曾经在母亲的身上见到过，母亲曾是贵族，所以按照兰登的逻辑来看她也是贵族。

他对上了她的眼，她喝了一口酒，撑着下巴歪着头，眼神里充满了迷惑，像是不知道他是谁，又像是在想别的事情，兰登觉得她应该是醉了，不知道谁是谁。他很想去和她搭讪，在弹完这首后。

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在弹完这首后，他从酒保那里拿了一杯鸡尾酒，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朝着那位女士走去。

希雅知道自己醉了，她喝了不止一杯，本来酒量就差的她肯定醉了。但醉后的感觉很好，她带着迷离的微笑听着音乐。音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她看到一个人朝她走来，因为醉了和灯光的原因，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不过在他靠近后从他的身上嗅到了勿忘我的味道，希雅似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是刚刚演奏的人，叫兰登，是平民里的贵公子，是天才爵士钢琴家。

她在清醒之后甚至往后更长的未来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一件多么大胆的事情——她站起来，和兰登撞到了一起，然后接吻。

接吻之后她搂着兰登的脖子，感受到了他稳定的心跳，温热的呼吸，然后她将自己的唇贴在兰登的耳旁，说：“我不知道，但你弹的很好听，我很喜欢。”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那已经醉的麻痹的大脑告诉她现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她靠在兰登的怀里，脸上至始自终都带着迷离的笑容，她说了很多，自己在离开家时的心情，母亲自杀时的心情，知道自己不再是贵族的心情。不过这些事情在她清醒之后怎么都记不起来了，那是她第一次做这么疯狂的事，也是唯一一次，这种疯狂却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离开。

兰登在莫名其妙被她吻了之后其实心情是有些凌乱的。他本来是想和她搭讪，结果莫名其妙被吻了，她的吻技并不是很好，在后面都是由他占据主导权，在接吻完毕之后她靠在他的怀里，他一直搂着她的腰，听着她说一些语无伦次的话。

他是在这些语无伦次的话中得到她的名字的，希雅，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他一直搂着她，听着她说很多话。她说她是落魄贵族，母亲在收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也自杀了；她说她其实挺恨母亲的，她自己明明也可以带着母亲过还算不错的生活，结果母亲就追随父亲而去，实在是太自私了；她说她这两年一直撑着很累，想要好好的休息。

老板在兰登走下去搭讪之后迅速让一个萨克斯手上去顶替，新的音乐又开始了。兰登陪着希雅坐下，一边熟练的给她点了一杯白兰地，一边继续听她叨叨，有耐心到旁边许多女孩都露出嫉妒的目光。不过她们应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耐心只不过是因为真的很想拐她上床而已。

“白兰地……”希雅迷迷糊糊的，“我当时离家的时候就带了一瓶白兰地……我现在都没喝完一瓶……”

兰登面带微笑点头。他把迷糊到险些将杯子打破的希雅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香水味，香水味中还掺杂着一些咖啡的味道。兰登大概有这么个印象，许多好友跟他提过，咖啡厅有一个笑的很好看的有贵族气质的女士弹钢琴，估计就是她了，她修长的手指也可以看出来。

他看了眼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希雅也迷迷糊糊的靠在他怀里嘟囔着想到宽敞的地方，靠在他怀里很难受之类的话。

他把人抱起，带到自己的房间。

酒吧很大，在母亲去世之后兰登就在酒吧里要了一间屋子，从此就住在酒吧里。不过他很少带女人去自己的房间，通常都是在对面酒店开一间房。今天拎着个醉鬼估计酒店是不给房的，所以只能去他的房间。

希雅又迷迷糊糊的凑上来接吻，兰登应付着她拙劣的吻技顺便开门，在开门之后把她按在门上占有主导权，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焦躁不安的手腕，和她唇舌纠缠，贪婪的占有着她的味道。

希雅现在是半迷糊半清醒的模样，在他离开她的时候还不满的嘟囔着一些什么，兰登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带上床。他并不满足于只亲吻她的嘴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希雅的脖颈，锁骨。希雅搂着他的脖子，模仿似的也在他脖子上啃啃咬咬。

兰登现在还记得希雅穿了什么，是一件雪纺长裙，不过对于他而言裤子裙子没什么区别，就是裙子更方便而裤子稍微麻烦点。希雅很白，裙子里是她因为保养得当而细腻光滑的肌肤，希雅确实是贵族，虽然照她的说法她已经成为平民两年了，但从她的肌肤可以看出她就算沦为平民，也可能因为卖掉一些东西导致手头比较宽裕，他贴近她的肌肤就能闻到润肤露的味道，这个牌子的润肤露是比较贵的，他曾经听过一个女孩提起过。

后面的事情每当兰登想起总会露出笑容，这是他对于别的女孩都没有的，他和她合为一体的时候他感受到的是灵魂的颤栗，他第一次获得了精神上的满足，空虚了几年的内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应该是爱情。他吻着她，从嘴唇到脖颈到锁骨不断往下，听见她破碎的呻吟，感受她发颤的身体。在情爱上他是一个老手，在爱情上他却是个新手，他在短暂的欢愉中更短暂的思考了他和她的未来。

兰登觉得希雅很美，这种美在那晚刻到了兰登的骨子里，使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将所有的女人都跟希雅做对比。他在希雅的每一个部位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他最喜欢的是她的唇，粉嫩的，美好的，和她接吻的时候感受是从未有过的，他是在希雅凑上来接吻的时候爱上她的唇的。

在最后关头，希雅已经不知道在喊什么的时候，他在希雅耳边说出了自己名字：“兰登，我的名字。”

希雅十分配合的叫出他的名字，然后便沉沉睡去，她估计早就想睡了。兰登也有一些疲惫，在她睡去之后搂着她也睡了。

希雅完全忘记她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头疼欲裂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兰登完完全全不着寸缕的搂在一起，她头一大。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往后，包括她失忆后的日子里她都记得自己千万不能喝太多酒，每次的量绝对只能是一杯。

在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兰登也醒了，本来还想在对方没醒的时候抓紧跑，现在估计也没什么机会了。“早上好。”她尴尬的抽动嘴角，估计是自己醉的不清醒了被这男人趁虚而入，她本来是想先说话占领上风，打算直接质问，结果兰登直接抢话：“我希望希雅女士搞清楚，昨天是你主动的。”

记忆好像有点复苏，不过也非常迷糊，搞不清兰登说的是真是假，因为搞不清所以也没办法反驳他的话。希雅不再回他，穿上衣服打算走人，兰登却给她塞了一样东西。

是从兰登床头柜的花瓶里抽出来的，一支看上去非常新鲜的勿忘我。

“那么以后再见，希雅女士。”

他说着，面带微笑。

她的心，猛然一跳，有些乱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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