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蘼花冠12 隔世的圆满

“蝎尾。”

饭点怪物打开她的房门，却发现她不在房间中。他抓起她的抱枕嗅嗅，感觉味道淡了许多。

“又跑出去了。”

他并没有提心吊胆地追出去找，只是离开房间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此时的蝎尾蛇，刚从附近的游戏城走出来。从她来到这边世界后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她花了一些时间琢磨了导航系统，凭借着手机导航才能一个人离开武术馆行动。

“这里的电玩城都烂透了。”她咬着棒棒糖想道。

正当她要回去时，她听见一旁的灌木丛中传来细微声响，那声音听上去尖锐短促，断断续续的，像是什么生物的啼叫声。

她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种声音自己曾经在上网时听见过，是鸟类的啼叫声。

在钟鸣城她从未见过真实的活着的鸟，也从未亲耳听见过鸟的叫声。这促使她往灌木丛走近，她确信那声响就来自于那片绿叶的背后。

她弯腰，想要拨开枝叶找到它，但是又停下了手，生怕那枝叶和尘土弄脏了她白净的手指和高贵的裙摆。

啼叫声仍旧连绵不绝，她使劲摇摇头，狠下心来拨开枝叶，果不其然那片翠绿背后藏着一只小巧的幼鸟，她伸手努力够向它，娇嫩的皮肤却被带刺的枝叶划开一道血痕，这让她惊呼了一声，但这次她没有矫情地退缩，将那只不停啼鸣的小鸟抱到手上。

“……”她微微叹息一声，无视了小臂上隐隐溢出出红色圆珠的血痕，将这只比手心还小的幼鸟捧在手掌之上，她双唇微张瞪圆着双眸注视这这只小鸟，脸上因难以压抑的窃喜泛起红晕。

是活的、温的、毛茸茸的——是真的活着的鸟！

这样小巧的生物对于钟鸣城人来说是多么珍贵而少见，在那个科技发达的城市中，除人类外的生命几乎绝迹。

“……！”

街道车辆飞速驶过，她连忙背过身合上双手护住小鸟。等车辆开远，她才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

她注视着这只鸟儿，它也同样用懵懂无知的视线回望。

“真的是鸟……”

它有着一身洁白短小的绒毛，翅膀没有发育完全让它无法飞起，它小巧的鸟喙里不断传出清脆悦耳的呼唤，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抚它的后背，它也不躲，只是无力地瘫在她掌心。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拉开了挂在腰侧的骷髅头布包，将小鸟轻轻地放进包里，便背着它往武术馆走去。

“噢，蝎尾。”怪物还在厨房，听闻大门传来声响，问道，“你去哪了？”

蝎尾关好门，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快步走过，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里紧紧关上门。

“?刚刚那个味道是……”怪物疑惑。

是血的气息，和另一个有些陌生的味道，闻起来像是……小鸟?

她回到房间，放下布包将里面的小鸟抱出来放到了梳妆台上，见小鸟还活着，她缓缓松了口气。

她环顾自己的房间，找到了一个纸箱子，她将小鸟安置在了里面。

“呼……”她看着箱子里匍匐着蜷缩成一团的小鸟，微微叹息。

真不知道怪物看见它会怎样。怪物说不定会吃掉它或者赶走它的。

“偷偷把不明生物带回家，多脏啊！让我把它吃了算了！”

她使劲晃晃头，把脑海中的蠢脸怪物赶走。

“啾啾……”小鸟啼叫。

“啊……！嘘——”她想让小鸟安静下来，生怕怪物听见这声音。

然而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连绵不绝，她急坏了，心想可能是小鸟肚子饿了。

“可是……可是…这种生物吃什么啊?！”

她突然注意到桌上的一碗燕麦，那本来是怪物留给她的早餐，只是早上她根本吃都没吃就悄悄溜出去了。她找来吸管，用吸管将燕麦一点点送到小鸟嘴里。

小鸟吃上东西果然安静了下来，蝎尾动作谨慎地捏着吸管喂食，见它吃下食物扑通扑通翅膀，顿时感觉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不好，怎么觉得，好可爱…”

这种生物太神奇了。

她继续喂食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怪物捡走时，也是这般无助的模样，怪物也是像这样喂自己进食的。

那时的怪物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蝎尾。”

怪物突然推开房门，吓得她咻的一下便将箱子藏到了抽屉里。她佯装无事地扭头看向怪物，他突然不敲门进来也太反常了。

“怎么回事？”他神情凝重，走上来在蝎尾面前蹲下身拉过她的手，“怎么慌慌张张的?”

蝎尾摇摇头。

“你受伤了。”怪物捏住她手腕轻轻翻转好看清她手背上的划痕，“怎么了？有人弄伤你了？”

还是摇头。

怪物托起她的手掌轻舔过那道划痕，她有些不安地缩了一下手，见他没打算咬自己才放松下来。接着他从口袋取出创可贴给她粘上。

“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怪物仍不反开她的手，温和而严肃地询问。

她微微蹙着眉，戴着花冠的头微微低垂，“电玩城。”她闷声回答。

“……你…”

“啾啾……”

一阵鸟叫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等等……什么?”怪物疑惑，“我没有听错，对吧?”

“……”蝎尾目光躲闪，神情局促，“啾……”于是她装作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怪物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你学得一点都不像。”

他很快循着气味从抽屉里找出了装着小鸟的纸箱子。

“喂！”蝎尾连忙叫住他，“不准碰它！”

怪物看了看纸箱子里的幼鸟，又看了看蝎尾，对此感到很是诧异。蝎尾这样看上去凶狠又高傲的女性，不像是会对小动物抱有恻隐之心伸出援手的人。

“你……从哪弄来的?”怪物蹲下身，问道。

她一把抢过纸箱，护在怀里。

“哦，我不伤害它，我保证。”怪物见她横眉竖目的，认真说道，“你是想养它?对吗？”

她看了看他，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我不反对你养它。”怪物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我很高兴你有饲养它的打算。养宠物是件难事哦，你确定你能好好照顾它吗？”

点头。

“你要照顾它，给它喂食，清洗笼子，换洗食盆哦。”

片刻的犹豫后，她再次点头。

“就算它晚上乱叫吵你睡觉你也不能伤害它哦。”

依然是点头。

“好吧，蝎尾，如果你能保证你对它负责，你就留下它吧。”

在那之后，蝎尾的阳台上多出了一个鸟笼。多亏了这只小鸟，蝎尾的生活除了电子游戏之外多出了一项新的活动——照顾宠物。

怪物对此也感到很意外，一个平时连洗自己内裤都懒得的网瘾少女，居然真的能做到细心照顾宠物，连鸟笼都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

小鸟也非常亲人，离开鸟笼时会依傍在蝎尾身侧，蝎尾向它伸出手指，它便会跳上来站到她指尖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很快小鸟学会飞翔，它会不时从蝎尾房间的阳台飞走，夜间时候又会归来，似乎已经将蝎尾的房间当做自己的家了。

某一日，蝎尾发现自己的阳台多出了一个鸟巢，缩在鸟巢中的，除了她饲养的小鸟，还有另一只她没见过的鸟出现在了鸟巢里。

“等等……你们两个……”

蝎尾走近阳台往鸟巢里看去，里面竟然还多了好几颗圆滚滚的白色球状物。

她叫来怪物，让他来查看这阳台上的鸟巢。

“是鸟蛋啊，你养的小家伙找老婆回来生崽了。”

怪物在阳台前弯下腰仔细端详着这小小的鸟窝。

“什么？”蝎尾诧异，她头一次听说鸟会找配偶繁育后代。

“以后这蛋里孵出小鸟，你就当外婆了。”怪物一手搭在阳台上，打趣道。

这对于从未见过鸟的蝎尾来说太不可思议了，她望着鸟巢中互相梳理羽毛的鸟儿，竟感到一丝欣慰。

“它们的家庭很幸福吧，这多亏了你。”

她有些惊愕，抬目看向怪物。

“……家庭?”

怪物点头，“有了配偶和孩子就算是有完整的家庭了，对于生物来说也算一种圆满。”

怪物的话语让她若有所思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家……”

怪物离开了她的房间。

她睫羽低垂，趴在阳台前伸手探指去逗逗鸟巢中相互依靠的鸟儿。思绪又飘回数十年前那播放着老旧音乐的旧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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