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蝎尾蛇（8）

衔尾蛇，又名咬尾蛇。人如其名，长久以来他们饱尝自食其果的痛苦。

自诞生以来名为欲望的黑洞便开始了对他们的摧残。像是早在地狱便被深深诅咒那样。

如今，阿斯蒙蒂斯结束了对他大脑的剥削操控堕入长眠，由此换取他可以用以思考的清醒理智。

他在爱人睡去的时间里哭得不能自已。过去他疯狂以肉体欢愉掩埋的悲伤正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他的防线。他无法停止思考，他不能就此睡去，他怕，太怕自己在太短的时间内失去思考的能力，再次被淫魔夺去心智。

在醒悟之前衔尾的心智已经饱受侵蚀，而他的恋人依旧深陷其中。行至中局的他独自抽身已经足够困难，他真的还有余力将恋人一同带出吗？

他的恋人在身心俱疲过后醒来，等待她的不是预想中的性虐待与囚禁，而是前所未有的宽慰与守候。

他告诉他的恋人，自己方才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他眼眶尚留泪痕，这让她一瞬有些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成功苏醒了。

早餐是他烘焙的面点与一份简单的煎牛排，他指节多出一张创可贴，或许是因不善用刀。

她不愿进食，也正常，毕竟先前就被下药了。

衔尾:你得吃一点，甜心。

他只是圈着怀里的恋人，打算用温和的方式劝说她自愿吃下。上一次让进食已经是将近24小时之前的事情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被套上“让自己女人挨饿”的罪名。

在被那样对待了几晚过后她已经应激了，这个无比轻柔的拥怀，在蝎尾看来与监牢无异。

她赌气，像过去反抗初恋那样倔强地别过头去拒绝投食。

衔尾:别为难我，我可不想未婚妻还没走过红地毯就饿死。

她局促，因为她记得在昨夜翻云覆雨到失去理智时那些叫人面红耳赤的淫语。

不，不是那些淫语，是她的求爱。她本不该对错误的对象做出这种举动，这让她像个撒了谎被揭穿的孩子一样窘迫。

她拒绝坦诚，于是熟练地对男人摆起臭脸。

衔尾:你不想，那好吧，那我们就聊聊。

他难得如此安静地同恋人静坐在床沿。于是他暂时打消了喂食的念头，从她背后圈住她，将宽大的两边手掌包裹在她纤长但显得有些稚嫩的双手上。

蝎尾:我不要再呆在你身边。

他闻言，只是不动声色的收紧了臂膀，将怀抱加固。

衔尾:你哪也不能去。只有留在我身边，你才有可能幸福。

蝎尾:……

她的微微抽噎令双肩哆嗦。

蝎尾:放我走吧……

回应她的是更加强硬的怀抱。

衔尾:不……！甜心，我都明白了…我明白该如何正确的兑现我给你的承诺了。再给我机会，让我做正确的事。我把我能找到的幸福都给你…就算可能在这座城里没有也要给你。

在昨夜之后，他将习得如何去担起男性恋人的责任，习得身为人类应当如何思考与行动。

衔尾:你讨厌，那我不这么做了，以后都不那么做了。现在我对你说爱，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毕竟他才刚刚拾回人性，但他看起来信心满满。

蝎尾:……

她侧头去注视他的面容，希望从上面找到预想中的那一丝诡异的狡诈与不怀好意，但是没有，他的言语与深情是真诚而严肃的，并未带有任何欺诈与危险性在内。

她有些不解，视线始终没能从他脸上移开。她完全不知道经历过一夜滥交后他突然变得如此深情意味着什么。

不，可能也不是深情，那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座城里会有一个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吗？会有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吗？

刚刚衔尾的表现，彻底超脱了她对于人类男性的所有理解。

她目光游移，抿起唇瓣，在脑海搜罗起适用当下的描述与词藻。

蝎尾:你……疯了。

在一阵搜肠刮肚过后她给出了显然不理想的回答。但，又能怎么解释?这一切她也只能用“疯了”两字来概括。

衔尾:我知道。

但他没有反驳。

衔尾:我懊悔我的所作所为，懊悔我还能记起的每一件事……我知道听起来荒谬，但我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感受，当我的思绪清醒时，我好像终于能畅通无阻地呼吸了，好像从那一刻开始我才真正的身为人类降生到世上。

他握紧恋人的双手，但力度又那么克制，担心稍有不慎便触动她拉起警线。

衔尾:有些丢人，但不过，我为我的重生那么狼狈地哭了一场。甜心，我不想让我的醒悟白白辜负…求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珍惜你。

她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他所表述的什么爱与人性。她只知道在昨夜，还有前些天，*******************，为了一场荒谬的婚礼做铺垫。

蝎尾:我说了，别再痴心妄想我心甘情愿嫁给你。

他沉默了，短暂整理思绪后，他松开了怀抱。

衔尾:没关系，我们，再慢慢想想…不过我不会改变主意，我接下来要考虑关于你的事，关于怎么爱你的事。

他们需要时间去思考爱为何物。

衔尾:我只想告诉你我后悔我先前的所作所为。等你嫁给我，你会接受我的。

蝎尾厌弃地皱起双眉。

蝎尾:混蛋，你不会等到我嫁给你！别以为对我做了那些让我怀上我就会乖乖认命。

蝎尾不会理解他的想法的，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窥见过与体验过的并非真正的爱。

因为爱不是压迫剥削，而是相互尊重与扶持，是来自父母无条件的给予与抚养，又或是来自恋人之间的彼此守护。

衔尾方才懂得爱一个人的正确方式是令这个人得到幸福。可惜他醒悟的时间太短，还没能汲取到足以向蝎尾灌输的正确思想。但他会接受他的恋人对他短暂的不理解。

衔尾:没关系，就算你现在这么想，你有一天也会改变主意的。

只要活着，他们有大把多时间理解对方。

这段时间里衔尾对她百依百顺，除了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之外，他不惜用任何代价取悦自己的恋人。在这段没有性而干净得过分的相处时光里，他发现自己的恋人实际是那么幼稚，好像那个孩提时期被原生家庭折磨的那个的蝎尾还住在她心里那样，她会像个孩子般，不住地从别人手里或者别处取走想要的一切玩具塞进玩具箱里，报复性地补偿过往遭遇不公的自己。

在他清醒过来后，他发现这个女孩实际就连欲望都是那么的可悲。可他连疗愈自己都方法都找不到，又该拿什么去缝补她的心?

过去数周后，衔尾通过孕检棒检测出了蝎尾怀孕的结果。

蝎尾:不行，我不要！！

面对检测的结果，她变得歇斯底里。

蝎尾:真的怀上了，你这个混蛋！！

如果早些时候找点途径搞些紧急避孕药回来还有机会避免这样的情况的，可衔尾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她。

衔尾:甜心，不会有事的。等你嫁给我，就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留在你身边，到时候让我当个好爸爸，好吗?

她揪着他的衣服嘶声哭喊，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蝎尾: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

让这个男人成为自己丈夫，然后像爸爸对待妈妈那样让自己的丈夫把自己打到精神失常，甚至性侵自己的孩子吗??

蝎尾:贱人！人渣！去死吧！都别活了——！！堕不了胎我跟这个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衔尾死死搂住她，任凭她尖叫着咒骂自己，不论她怎样都不肯松开怀抱。

蝎尾:混蛋…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去死…都**去死啊！

他无言，强忍着泪意圈紧他的恋人，她的挣扎在他的脖颈与后背留下道道抓痕，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她的崩溃与悲号。

逐渐的她的声音弱下去，转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过后的无力哀嚎与嘶声力竭。

蝎尾:为什么都这么对我……为什么…我明明，好不容易才过得这么好……

衔尾轻抚她的后背，在她因无力挣扎而安分下来后抱她回到了床上。

蝎尾: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

他吻过爱人额首，让她蜷缩在自己怀中。

衔尾:我答应你，之后给你一个家，让你过得幸福。

蝎尾:家?幸福?！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又一次咆哮。

蝎尾:你到底还想怎样骗我?！

衔尾:不是骗你！

这次，他以同样的音调回应。

衔尾:我爱你，承诺给你幸福，我说到做到！

她失声哭泣，埋头钻进他怀里捶打他的胸口。

蝎尾:死骗子！这怎么可能?！

衔尾:当然可能，你要给我证实的机会。

家?幸福?这两个完全不搭边的词怎么可能放在一起实现?

蝎尾:别想骗我……

他将恋人推倒至床内，将她逼迫于墙角。

衔尾:不信也不让你跑，你是我的了，跑也跑不掉。外面的男人都只想骗你上床。只有我能；也只有我想给你幸福。

她呜咽，一口咬住伸向她脸的手掌，那手掌也并未反抗。

衔尾:但我保证，你会庆幸选择留在我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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