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第三章（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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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底的地面被摧毁，粉碎的石砖化作毫末，你一脚踏入深不见底的虚空，就在你担忧自己会不会永远落不到底时，你的后背重重撞上粗糙的石阶，占据神经的疼痛告诉你，你的肋骨恐怕都断开了几根。

鯨螺:咳咳——

你仰头看向高塔内部漆黑的墙面与遥远的顶楼，强忍着疼痛站起身，却因为黑暗看不清环境，一脚踩空从脚底下的石阶边缘跌落，你的心脏瞬间吊起，好在你抬手攀住了石阶边缘，才没再次坠落。

鯨螺:呃啊啊……！！

随即垂落的双足神经被一阵剥皮削肉一般的疼觉沾满，一瞬间令你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你惶恐垂头确认痛觉的来源，石阶底下根本不是地面，而是漆黑的水面，你的双足仅仅只是接触一瞬这昏黑的水便被腐蚀，升起白烟来。

你用尽全力，肌肉绷紧到近乎痉挛，才重新爬回石阶上。

你的鞋子已经被腐蚀殆尽，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侵蚀得白骨外漏，已经失去知觉。身体不受使唤，你只能无助地瘫坐在石阶上。

一些碎石落在你脚边，滚下台阶落入漆黑湖水。

你循声抬首，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个纯黑粗糙的石阶，石阶以同等间距并列于不远的上空，它们之间没有任何连接，底部也没有任何物体支撑，它们凭空悬浮着，稍稍努力便能跳上去。

不等你的大脑消化反应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是震破耳膜的一声巨强，高塔的顶端像是遭受轰炸一般碎裂开来，你连忙趴下身咬牙护住头，坠落的砖块好似陨石一般落下，你幸运地在原地躲过它们砸下，却无法阻止它们落入黑色沼泽，黑水溅起，将你的身体腐蚀得血迹斑斑。

鯨螺:啊啊啊啊……好痛…！呼哧……

黑衣的少女单臂拎着不比自己个头小多少的加特林，悠悠落在你头顶上方的石阶上。

梦魇少女:鲸螺……

撕心裂肺的痛让你几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与反应，你只是狼狈匍匐在原地，根本没听见少女的呼唤。

梦魇少女: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半晌，你才重新仰头，望向那个身子小巧又灵动的女孩，她以近乎高傲的姿态站在高处，让你感到自己仿佛是蝼蚁一般的卑微的存在。

她注视着你，皱着眉扬起一个单薄的笑容，半边脸融入阴影，看上去明明柔和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鯨螺:……

你又花了一些时间调整好情绪，保证开口质问时泪水不会夺眶而出。

鯨螺:你杀了砂糖吧！?

你现在已经连呼吸都竭尽全力，发怒榨干肺部氧气后，你又俯下身，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撑在地面，哮喘似的大口喘息。

你没注意到女孩原先挂着神秘笑容的脸，嘴角上挑的弧度消失，只剩那紧簇的眉头，就好像置你于此地的她才是真正委屈的一方那样，她反问。

梦魇少女:为什么，你见到我不是先问我为什么还活着，而是去关心那个女人呢？

她悲戚的双目缓缓凝神，眉下堆积阴翳，最终被怒容转而代之。

梦魇少女:那个女人，比我还重要吗…！

她怒喝，从袖间抽出手枪，指向你的头颅，然而就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她神情微微松动，子弹最终从你的耳旁一闪而过，在你的鱼耳上穿出一个焦黑弹孔。

你惊恐，抬手捂住传来痛觉的右耳，片刻松开手移到眼前，手心已经沾满鲜血。

鯨螺:我……已经连她都失去了……

你死死咬着下唇，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卷土重来的泪意推远，再度开口嘶吼道。

鯨螺:我最后深爱的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拿什么来恫吓我?！！

少女被你话语镇住，踉跄后退两步，手中的枪支落下，跌入沼泽溶解其中。

鯨螺:你杀了她，那么我会在这里向你复仇，或者为她殉情！

少女颤抖着倒吸一气，她死死闭上双目，垂下的手在身体一侧握紧拳头。

梦魇少女:你……

她再次抬目，狠狠瞪着你，眼中却有了泪意。

身下的石阶表面突然断开一道裂痕，你已经不再惧怕于疼痛，双足猛地发力朝上一跃，落到与少女等同高度的另一个石阶上，若是这一套动作再慢一秒，你便会与断裂的石阶一同落入沼泽。

梦魇少女:骗子……骗子骗子……大骗子！

梦魇少女:看着我！为了你我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啜泣着嘶声吼道，神经质地在自己的脸颊上用指甲划出数道划痕，然而划破的皮肤底下没有渗出鲜血，反而是一些纯黑的浓浆，就好像被你斩杀的蜘蛛兽人流出的浓浆那样。

梦魇少女:为什么杀掉我……?

你对她的说辞根本一无所知，你只是惶恐不安地望着她变得歇斯底里，仿佛面前的是一只披着少女皮肉的狰狞困兽一般。

梦魇少女:鲸螺……鲸螺……为什么……

她哽咽着，放下手中的加特林，跪到了地上，掩面悲泣。她白暂的皮肤像是融化的雪一般，半边脸颊剥落，露出里层流动的黑色粘液。

鯨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

梦魇少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抬手慌乱地擦试着漆黑的泪滴，却将自己的脸擦得一片模糊，融化的五官都搅在了一起。

你们双方的怒意冲撞起来却总感觉互不相干，一阵头晕目眩过后，你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鯨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杀掉小糖……也不知道你在为什么而生气……

然而先一步示弱，也只会将你推进深渊。

梦魇少女:无所谓。

她融化的面容重新凝固，罩上皮肤恢复原貌。

梦魇少女:反正你接下来也会离开我，杀掉我的，每次都是。

少女不再哭泣，她单臂拎起加特林，就好像拎起一只气球一般轻松。

梦魇少女:但是我，不会放你离开了。

鯨螺:你——！

枪口闪烁起刺眼的火光，你看见眼前血液绽开，朝后倒去。从腹腔开始如同雷击一般迅猛的疼痛还没来得及传入大脑，你便落入身下的黑色沼泽。

少女再一次如愿以偿地听到你惨烈的嘶吼，站在石阶上注视着你沉没，你写满了不甘与绝望的眼神对上的却只是她淡漠的双眸。

好像她早已透支对这个世界的爱意了一般。

你伸出手停在空中却捉不住任何，直到身躯被沼泽吞没，意识才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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